不出杰瑞意料。在斯托恩家里刚吃完晚饭，便有人通知，村长和斯托恩请他过去。

    出乎意料的是，瑟拉娜倒下了。

    “身体不舒服就说出来，别一直挺着啊。”坐在床边的杰瑞抱怨地说。

    “我还以为……呼……问题不大……”床上的瑟拉娜气都有些喘不匀。

    “没关系，外人到这里都会这样。这是不习惯索瑟姆的空气导致的，喝些药就能慢慢适应。”

    芙瑞雅去储物柜里抓了些草药的粉末，把它们按一定份量兑在热水里。不一会儿水里就飘出了淡淡的清香。

    “你挺熟练啊，”杰瑞瞟着杯子里面说。

    “因为你们之前有人拜访过，也是个帝国人，自称是研究历史的。已经在这住了一个多月，今天早上又出去考察了。”

    居然还有人对这种地方感兴趣，也是没谁了。又或许，是得知这里有跟拜龙教有关的东西，所以特地来碰运气？

    恐怕很难吧。和芙瑞雅闲聊的时候，杰瑞得知，索瑟姆时不时有新的灰烬，从红山方向被吹过来。拜龙教的坟墓或者建筑，肯定早被灰给深埋了。

    “瑟拉娜就拜托你了。”

    把瑟拉娜交给芙瑞雅照顾，杰瑞去了大厅。

    *****

    这次等待杰瑞的，不光是法娜丽和斯托恩，还多了几个人。他们都是村里说得上话的，有什么大事发生时，就会聚到一起讨论。

    “我们同意你的提议，杰瑞。”法娜丽代表这些人说道，“如果你想终结米拉克，我们愿意协助。”

    这算是达成了第一步，杰瑞想。

    “那，我可以说说我的计划吗？”

    “当然。”

    “计划就要从黑暗魔经说起。”

    “知道，”斯托恩说，“就是赫麦尤斯·莫拉的魔神器。你说你看了本书就到了异典空间，那本书就是黑暗魔经。”

    杰瑞挑着眉毛：“真意外。”

    “我们跟莫拉打交道也不是第一次了，他一直窥视着斯卡尔的秘密，想方设法要得到。历代萨满都免不了要跟他斗智斗勇。”

    斯卡尔的秘密吗？原来如此。杰瑞能想到的，大概就是那个所谓的造物主吧。也说不定是给三牙海象剥皮的技巧。

    赫麦尤斯这个魔神，不能用常识去理解。只要是他不知道的知识，想知道的知识，哪怕对凡人而言微不足道，他也要弄到手。

    “既然知道黑暗魔经就好说了。”杰瑞继续说道，“每本黑暗魔经在异典中对应的位置都是固定的，现在的我，即使回到米拉克那个空间，也是被吊打。我需要另一本黑暗魔经，至少先进入异典，再想办法接近他。”

    杰瑞环顾着众人。

    “你们知道哪里还有黑暗魔经吗？”

    大家的目光，全集中在村长法娜丽身上。她似乎有些不情愿，但还是说出了一个名字。

    “这种东西，你可以去找内洛斯问问看。”

    “内洛斯？”

    “住在岛上的，泰瓦尼家族的大法师。据说已经活了两千多年。”

    泰瓦尼的法师？杰瑞差点倒吸一口冷气。

    在冬堡学院那会儿他还听布莱丽娜说过好几次，泰瓦尼家族，暗精灵里一个神棍辈出的法师集团。

    那这个大法师内洛斯……

    “他该不会也跟赫麦尤斯有什么关系吧？”

    “谁知道呢。我们和暗精灵的来往本来就不多，更不用说内洛斯这种只知道搞魔法研究的怪人。”

    搞研究的啊……如果内洛斯是赫麦尤斯的信徒，对杰瑞来说，这就是个危险的选项。

    到现在为止，杰瑞还能在米拉克面前隐藏魔神的身份，但基本瞒不过赫麦尤斯。而他过去一直跟赫麦尤斯关系极差。

    内洛斯要只是不给他看黑暗魔经还好，要是配合赫麦尤斯，再像娜米拉那样耍他一次，可真受不了。

    不过仔细想想，杰瑞觉得内洛斯还是可以去找的。正常来说，暗精灵的信仰基本就维持在阿祖拉，波耶西亚和梅法拉的原审判三席中间，似乎没有对其他魔神的信仰。

    当然，沉迷魔法的都不是啥正常人。那就搏一搏吧。

    “内洛斯那边，我会去打听的。”杰瑞说，“他住在哪？”

    接着他就发现法娜丽的脸色好像沉重了些。不光是她，其他人也多少带上了些愁容。

    这帮斯卡尔人可真奇怪，有什么事不能直说么？

    “有问题吗？”杰瑞耐不住性子，口气有些冲，“为什么不回答？”

    “关于米拉克那个空间，你该不会打算向莫拉寻求破解办法吧？”法娜丽很认真地看着杰瑞。

    “既然是异典里的空间，当然只能问他。”

    “魔神从不会无条件提供帮助，何况是那个莫拉。你打算怎么和他交易呢？”

    “我自有办法。”

    杰瑞只能这样说。具体怎么弄，其实就是见面以后亮身份，再跟赫麦尤斯谈。这些也没法说给斯卡尔人听。

    果然，法娜丽的疑色增加了。

    “我不知道你有什么高招，但你必须记住。如果你成了莫拉的信徒，那就将是我们的敌人。”

    “我没打算成为他的信徒，”杰瑞被这无端的怀疑弄得有些烦躁，“我有别的办法。”

    “是吗？那既然你这么有信心，不如先和我做个交易如何？”

    “什么意思？”

    法娜丽抬了抬头，眼神飘了一下。

    “你的同伴没来，我猜是因为不习惯这里的空气，倒下了吧？我可以派人协助你在岛上的所有行动，给你带路。但你要把同伴交给我们看管，直到事情解决。”

    “你说什么！？”

    杰瑞一下站起来，瞪着法娜丽。村长身边的人也都起身，警惕着杰瑞的动作。

    他们根本入不了杰瑞的眼，杰瑞只管冲着法娜丽狂喷。

    “我主动请缨，帮你们解决米拉克，你们反倒怀疑起我来了！？”

    “我是村长，”法娜丽迎着杰瑞，毫无惧色地说，“我有义务把村子的安全放在第一位。”

    “我还在想让你们照顾瑟拉娜倒也无妨，但你这意思是要拿她当人质？休想！”

    “那我就不得不质疑你这突如其来的善意了。”

    双方大眼瞪小眼，谁也不让。正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候，斯托恩走到了中间。

    “都冷静一下，冷静。法娜丽，这事，我认为杰瑞值得信任。”

    法娜丽摇着头。

    “斯托恩，你不能老是这么轻信外人。”

    “不是轻信，法娜丽。这个人刚来的时候，我就能听到他脚下大地的声音。很清晰，很踏实。方才，我又听到了同样的声音，这说明他的所作所为，全都问心无愧。”

    这，杰瑞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

    明明斯托恩是在为自己辩解，但你这又脚步又大地的，很让人出戏啊。

    然而就是这些在杰瑞听起来不明所以的话，让村民们的表情缓和了不少，连法娜丽也松了口。

    “既然这么说，那我只能希望大地母亲没忽悠你了。”

    斯托恩笑了笑。

    “相信大地的指引，才是萨满啊。”

    其他人也没了意见，这场争论到此结束。法娜丽不再说话，斯托恩便代替众人，告诉杰瑞。

    “内洛斯住在东南海岸。从这里下山，沿着海岸一直往南走，看到一片蘑菇林时就到了。需要我们带你去吗？”

    “不用了，多谢。”

    杰瑞随口说道，然后默默地把“瓦洛克的坟墓在哪”这个问题憋了回去。

    他有预感，这些思维僵硬的斯卡尔人，一定不会同意他去挖坟。找机会问别人吧。

    向内洛斯求助的事，就这么定了。事不宜迟，杰瑞打算马上出发。

    他先去斯托恩家，跟芙瑞雅说了自己的目标，又叫她好好照顾瑟拉娜。那个腹黑女估计要在屋里待几天了。

    杰瑞自己就在大厅对付了一晚。这个大厅也是外来者住的地方，算是斯卡尔村的旅店吧。

    天一亮，杰瑞就出了门，找路下山。

    “啊，是杰瑞先生？”

    就在他琢磨从哪走的时候，忽然有个挺熟悉的声音叫他。

    杰瑞一瞧，居然是薇莉亚。

    “薇莉亚？你怎么在这？”

    “我来村里交换些东西，”薇莉亚晃了晃身后的背包，“好久不见啊，上次还是在天际北海呢。”

    “是啊，当时你跟赛罗还说要到索瑟姆……哎？赛罗呢？”

    “他有些事先离开一下。我这边搞定以后，要去内洛斯大师那一趟，然后再去找他。”

    “你也去内洛斯家？”

    薇莉亚眨眨眼睛，好像缓了一会儿才说。

    “难道杰瑞先生也是？那敢情好，咱们一起去吧。”

    “嗯。”

    杰瑞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听起来薇莉亚不是第一次去，这也省着自己绕道。

    没问题。只是……

    “那，您稍等一下，我去那边换东西，马上过来。”

    看着走远的薇莉亚，杰瑞还是思考了一会儿。

    她身上的气息，很正常，跟之前没有区别。至少没有湮灭魔力的感觉，应该没有被米拉克的魔法控制。

    但为什么……

    “为什么我总感觉，她好像哪不对劲呢？”

    *****

    乌鸦岩镇东南方向，某座小山包脚下，有一座挺深的挖掘场。

    叮叮铛铛——

    现在，这里正上演一场战斗。

    “啊，真麻烦！又出来了！”

    奥妮安抡着龙骨巨斧，刚把几个灰烬魔砍碎，很快又站起来好几个，缠着她。

    这帮东西不吃亡灵驱散那一套，对闪电魔法的抗性也不低，憋得奥妮安只能用斧子砍，还砍不完。

    “不行不行不行！赛罗，先撤吧！”

    她抽空朝赛罗喊道，但赛罗肯定没听见。

    他正忙着跟另一个暗精灵厮杀。

    “嘁！”

    他今天放弃了魔法与剑的搭配。左手精灵匕首，右手精灵剑，双持战斗。因为对手也是双持。

    只不过，人家穿得像个矿工，而且拿的还是两把鹤嘴锄。

    叮叮铛铛——

    却跟赛罗平分秋色，甚至还有点占上风。

    “唔！”

    终于，身体尚未完全恢复的赛罗，首先露出疲态。面对矿工凶狠的腹部攻击，防守慢了一拍。

    原本就残破的盔甲，又添了一处战损。他连退几步。

    “可恶，【拉里斯】！你什么时候得到那个东西的？”

    被叫做拉里斯的矿工掂着手里的锄头，一脸冷漠。

    “你说这把远古锄头‘白霜’啊，早就有了。之前我觉得你也就是那点本事，用不上。今天我们的工作量比较紧张，所以打算早点弄死你。”

    “混蛋！瞧不起我！”

    嘴上这么说，赛罗实际已经打不动了。

    拉里斯右手那把锄头，白霜，据说是很久以前，用来破冰的锄头。不管是多么坚固的冰都能凿碎，久而久之，甚至还带上了冰霜的魔力。

    所以赛罗的动作会不可避免地变慢，他现在连武器都快握不住了。

    “拉里斯……我真该早点看穿你的真面目！”

    “呵呵，现在也不算晚啊，赛罗。”

    拉里斯把锄头挂在腰带上，张开双臂。

    “来吧，加入我们的事业。有钱大家一起赚嘛。”

    “住口！你们全是一帮昏了头的家伙！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哦，这么说你要连薇莉亚也杀了？”

    “当然！只要我看到薇莉亚，一定杀了她！”

    那边的奥妮安听得有些糊涂。提到薇莉亚，她只听赛罗说，是前任雇主。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会让佣兵气得要杀死雇主？要按自己的标准说，唔，可能那个薇莉亚欠了不少钱一直没给吧。

    不对不对，现在哪是说这个的时候啊？

    “走啦走啦！赛罗，快点走啦！下次再来！”

    奥妮安退到赛罗身边，赛罗也自知没法再战，只能跟着奥妮安仓皇逃走。

    拉里斯也没有追。他拍了下手，灰烬魔就全都消散，化为灰烬。

    “真是，耽误时间。”

    嘀咕了一句，他转身走进一个洞里，继续挖掘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