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战，赛罗吃了大亏。好不容易和奥妮安回到乌鸦岩，他路上不时地咳嗽。

    奥妮安一摸他的额头，得，又有点烧了。说不定还是诅咒的影响。

    “真是的，我本来想找你保护我，怎么现在成了我保护你啊。而且你这魔抗也太低了吧？”

    她嘴里不停地抱怨，赛罗一言不发，只有偶尔咳嗽的声音传来。

    不过说归说，奥妮安还是扶着赛罗，去了镇里的神殿。她本想带赛罗回内洛斯那，但赛罗说什么也不回去。他信不过内洛斯。

    没办法，奥妮安只好带他来这里。

    这座神殿既是暗精灵的墓室，也是看病的地方。向地下扩展了很大的空间，进去便是空旷的正厅，连接着几个房间，以及通往地下的楼梯。

    “【欧兹雷罗】长老！不好意思，要麻烦你了！”

    一进去，奥妮安就大声地说，马上走过来一个穿法袍的暗精灵男祭司。

    “又是你，布莱顿人。都说了不要在神殿里喧哗，老师正在净化灰烬。”

    “抱歉，【盖德鲁】祭司。”奥妮安做了个鬼脸，“但我真的着急。”

    “哼，要不是看在老师的面子上，我一定把你轰出去。”

    盖德鲁怒气冲冲。碍于神殿这个场合，他尽量控制着声音，却控制不住他的怒气。

    他讨厌外族人，特别讨厌他们进入神殿。这里埋葬着许多暗精灵亡者的骨灰，是个神圣的地方。

    暗精灵一直有火化亡者，然后保存骨灰进行祭奠的传统。来到索瑟姆以后也不例外。但索瑟姆这片土地有一定的魔力沉淀，所以埋葬的骨灰偶尔会被魔力影响，生成出灰烬魔来。

    原理，可能跟诺德坟墓的尸鬼差不多吧。总之，为了避免这种事情发生，骨灰需要定期进行净化。现在，这项工作一般都是欧兹雷罗亲自完成。

    “好了盖德鲁，你去继续净化吧。”

    说话间，一个老人走过来，擦着手，对盖德鲁说。

    “知道了，老师。”盖德鲁鞠个躬，乖乖听话，去里面的墓室了。

    这位老祭司，欧兹雷罗长老，用心疼的目光，看着赛罗。

    “孩子，你也该收手了吧？”

    赛罗身子挺起，抽出了搭在奥妮安肩膀上的胳膊。

    “不达到目的，我不会罢休的。”

    “是吗。”

    欧兹雷罗也不多说，领着赛罗，去了另一个房间。

    奥妮安听这俩人说话跟打哑谜一样。而且怎么个意思？好像连欧兹雷罗都知道赛罗的目的？

    等长老把赛罗送上床，喂了一些药，施加了一个魔法，走出房间之后，奥妮安赶紧凑过去。

    再不问她就要被憋疯了。

    “我说长老，他是怎么回事？对那个挖掘场有什么执着吗？”

    欧兹雷罗关上了门。

    “他有没有跟你提过一个叫薇莉亚的女人？”

    “提了啊，还说一定要杀了她。”

    “那就是了。”

    接着，欧兹雷罗跟奥妮安说了一番话。

    这番话，说得就连奥妮安这种粗神经的人，都一时无语。

    “怪不得……但，这不会是赛罗弄错了吧？”

    “我也是如此想，可他坚持说，薇莉亚已经不能留了。这两人也在一起挺长时间，或许，他是想用自己的手，做个了断吧？”

    欧兹雷罗摇着头，像个对顽固孙子感到头疼的爷爷。

    这，真糟糕。奥妮安也愁眉苦脸地抱着胳膊。

    本来，她这次到索瑟姆，是听说岛上似乎新发现了矿洞。她打算在里面搅一搅，看看有没有倒卖的机会。

    索瑟姆原本的矿产资源，已经快要见底了。这新矿洞的意义，自然不必多说。但等奥妮安到了以后才发现，这地方其实是个遗迹。

    她孤身进入遗迹，很快觉得有什么东西萦绕在脑海，久久不能散去。接着又蹦出来好几个暗精灵矿工，要杀她。

    她感觉自己这状态敌不过，就逃走了。但那个雾气一样的感觉始终都在，即使是她这种能原地诈尸的恢复系魔法专家，也束手无策。

    经过本地人的指点，她到内洛斯那里，解决了这个问题。内洛斯认为这是一种诅咒，似乎与精神控制有关。

    不过奥妮安的魔法造诣也不是盖的，她确信只要自己有所准备，就不会被诅咒影响。所以她要做的，就是多找几个人当炮灰，再去遗迹一探究竟。

    可乌鸦岩的人都不愿意跟她去，因为大家都知道那地方有问题，离得远远的。乌鸦岩管事的人，议员【艾瑞尔·莫瓦恩】也只是发布禁令，告诉大家别去那里。但是并没有派兵清理。

    没人跟奥妮安来，她只好离开乌鸦岩。返回内洛斯住处的路上，碰巧捡到了赛罗。

    但，如果欧兹雷罗说的都是真的，那赛罗他……

    “根本派不上用场啊。”

    奥妮安垂头丧气地说。欧兹雷罗看了，呵呵笑起来。

    “怎么，见钱眼开的商人，这次要知难而退了？”

    “您别拿我开玩笑啦，长老。我虽然爱钱，但还没到用命去莽的地步。既然不行，就只能放弃咯。”

    她整了整背上的包。

    “赛罗就交给您啦。”

    然后走出了神殿。时间已经是下午，她打算在“呕吐气母”旅店打发时间。

    明天，去斯卡尔村，最后碰一次运气。

    *****

    “哇，那是什么！？”

    和薇莉亚沿着海岸往南走，杰瑞突然发现有一群奇特的生物，拱破海面，钻了出来。

    这东西有着类似查鲁斯那样的带壳身体，颜色接近于玛瑙，发白，身体下面垂着几条看上去很软的触手，不时发出蓝色。

    它们就这样漂浮在半空，一动不动。

    “哦，那个叫气母。”薇莉亚说，“是这索瑟姆常见的生物，用处可多了。比如说……”

    “好了好了，我知道个名字就好，不用说那么多。”

    杰瑞赶紧打断薇莉亚后面那一大堆话，心说自己可能多虑了。薇莉亚还是薇莉亚，这解释起来就没完的习惯和以前一样。

    “不过，这个岛真的是从天际分出去的吗？我看不像啊。”

    走了这一路，杰瑞看到的植物和动物，跟天际省的区别都不小。特别是植物，这里遍地长着足有人臂展那么长的真菌根，在天际是看不到的。

    而当杰瑞来到斯托恩说的蘑菇林时，就又一次被刷新了认知。

    敢情索瑟姆这边，把这种能长得跟巨人一样高的玩意叫蘑菇？怪不得说这是蘑菇林，真是的林啊。

    还有那个跟楼一样高的巨型蘑菇又是什么鬼啊？乍一看，好像是座建筑。

    “好啦，别发愣了。看，内洛斯大师在那。”

    薇莉亚拉了拉杰瑞的衣角，朝那蘑菇楼下面走去。

    内洛斯正在严肃地跟他的弟子探讨问题，看到有人过来，立刻笑容可掬。

    “啊，最近真是热闹。这不是薇莉亚吗？”

    “您好，内洛斯大师。我来取东西了。”

    “没问题。呃，这位是……”

    “我的朋友，杰瑞，在斯卡尔村遇到的。他找您有事。”

    “哦……”

    内洛斯的眼神，在杰瑞身上一扫而过。只这一看，杰瑞有种灵魂都被洞穿的异样感。

    不过内洛斯也只是看看，没揪着杰瑞问什么。

    “嗯，好，大家各忙各的。【塔瓦斯】，带薇莉亚去拿东西。你知道放在哪，别搞砸了。”

    “是，老师。”

    被叫到名字的徒弟不情愿地答应着，然后领着薇莉亚去了另一间蘑菇房。

    内洛斯背着手，很正式地对杰瑞说。

    “那么，就请移步寒舍吧。”

    “打扰了。”

    杰瑞也客气地回答。跟着内洛斯走上坡道，进入最高的那栋蘑菇楼。

    进去的空间十分狭小，地上是一个发光的魔法阵，正不断向上喷涌出魔力的气流。内洛斯走到气流中，两手一抬，便原地浮起，一口气飞了上去。

    杰瑞头一次见到这种魔法阵。他也学内洛斯的样子，走进去，两手一抬，果然也飞起来了。

    竟然莫名地有些爽。

    他一直飞到顶层，自然着地。这里就和蘑菇的伞帽一样宽敞，堆满了一个法师常用的所有物品。

    “请随意。”

    内洛斯拍了两下手，桌上的壶和杯子就自动飘起来，倒酒，又飘过来。他接过杯子，顺势一坐。身后，一把椅子立刻飘来，准确地接住他。

    一切都是那么流畅。

    “不客气。”

    杰瑞也接过杯子，不过他等椅子在屁股下面稳住了才坐下。两人互相寒暄几句，喝着杯里的淡酒。

    “那么，该说正事了吧。”

    内洛斯这样说，一弹响指。

    以他为中心，突然扩散出一股魔力，填充了整个房间，把这里变成了淡蓝色，还一闪一闪的，甚是好看。

    他身体前倾，微笑地看着杰瑞。

    “迪德拉大君亲自前来，不知找我何事呢？”

    “呵，你果然看得出来。”

    杰瑞也不怎么意外。你想啊，莫萨尔有个法利昂就是这样的角色，那一个活了两千多年的神棍，能识破魔神的身份，不奇怪吧？

    所以没必要遮掩，直接说事就得了。杰瑞斜着身子，靠在椅子的一边。

    “这大师的名号，还真不是白叫的。”

    “哈哈，不过是大家擅自叫了而已。当然这点事对我而言不在话下，毕竟我是大魔法师嘛。”

    说了一通不知是谦虚还是吹嘘的话，内洛斯把杯子一扔，杯子就轻轻落在那张满是杂物的桌子上。

    “既然是大魔法师，不如你再猜猜我来的目的，怎么样？”

    “这我可猜不着啦。如果你愿意说一下真名，我倒是还能猜一猜。”

    杰瑞来了兴趣。

    “我乃掠夺之魔神，厄斯托拉，现在以杰瑞自称。”

    “哦，阿特莫拉人的守护神啊，我对你的事略知一二。方才薇莉亚说是在斯卡尔村遇到了你，那我想，你的目标……”

    内洛斯一根手指，指向身后的书堆。书堆立刻晃动起来，其中一本书挤开其他书，飞到内洛斯身边。

    他冲杰瑞得意一笑。

    “……是这个吗？”

    杰瑞也是欣然一笑。

    “没错，黑暗魔经。你很上道啊。”

    “多谢夸奖，毕竟，我是大魔法师嘛。”

    内洛斯摇晃一下手指，黑暗魔经便落下来，落在他手上。

    “但，我还是想知道，你为什么要黑暗魔经？其中的原因，我很感兴趣。请放心，这个结界绝对安全。别说是外面的人听不到，就是其他空间的人也无法窃听。”

    “哦？”

    杰瑞眯起眼睛，杯子被他用力扔了出去，但在半空就被内洛斯的魔法接住，落在桌上。

    “听你这个说法，好像知道些什么？”

    “如果你是问那些斯卡尔人盖神庙的事，我有些头绪。”内洛斯说，“那些人世世代代都在跟赫麦尤斯·莫拉过不去，所以这回，八成也是老莫拉想出的折腾斯卡尔人的花招吧？”

    “呵，看来大魔法师也有猜错的时候啊。”

    可算是找到了装逼的机会，杰瑞冷笑出来。内洛斯也不生气，只是捏了捏他的山羊胡子。

    “那么事实是？”

    “是米拉克啦，米拉克。我已经见过他了。”

    杰瑞又把那些事说了一遍。区别在于，他对内洛斯说的，是不隐瞒任何信息的完整版。

    “有这等事……”

    内洛斯的表情，惊讶，又迅速变成惊喜。他站起来，踱步，转圈，重复这些动作。

    “米拉克，初代龙裔，居然还活着？而且要返回凡界，消灭奥杜因？”

    他越说越兴奋，不时点头挥拳。趁他还没沉浸在自己的想法里，杰瑞先提醒了他。

    “先说好，米拉克将由我干掉。”

    “原来如此。掠夺的魔神是看中了龙裔之力吗？”

    “就是那样。所以，我要借你的黑暗魔经一用。”

    “然后跟老莫拉联手干掉初代龙裔啊，啧啧啧，想法真不错。”

    “别说那些不置可否的话。同意，还是不同意？”

    “呵呵，当然同意啊。能让魔神指名，不胜荣幸。只是……”

    内洛斯伸出右手的拇指和食指，轻轻地搓捏着。

    “……我有一个小小的，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