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是时候把话说清楚了，她想。梁尘喘着气跑回陆岳声面前，还在喘。

    她拿过他手上的袋子，走在前头，对後面的陆岳声说：「一起吃吧？」

    梁尘带他到操场边的凉亭，拿出一个菠萝油给他。

    「你吃一个。」

    即使他不喜欢吃甜食，看着她分给他的那个菠萝油，他还是收下。

    「我正好想吃菠萝油，这麽刚好……」她说。

    他对着她微笑，一副没什麽的样子。忽然灵光一闪，她就明白为什麽会这麽巧了。

    梁尘坐在他对面，校园内的路灯明亮，还没到熄灯时间，旁边操场和网球场有一些学生在运动。

    忽然旁边传来吵闹声，一个十多岁的孩子在哭闹，梁尘转头去看，就看到那孩子被赏了一大巴掌。

    她抿着嘴，捏紧手上的菠萝油，聚精会神看着那里，又看到那孩子的妈妈拧他耳朵。

    孩子还在哭闹，那妈妈非但没有安抚他，还把他推倒在地上，嚷着不要他了。

    梁尘心里急，放下手上的东西冲过去，对着那妇人喊：「你怎麽能这样对一个孩子啊？他还这麽小，妳又打他又推他的！有话不能好好沟通吗？」梁尘瞥见那孩子的长裤早已不合身变成八分裤长，露出来的一截腿伤痕累累，她心里痛，痛得起鸡皮疙瘩。

    这里是一个校园僻静人少的角落，看到有人出来，那妇人吓了一跳。

    「我管教自己的孩子，妳管这麽多干什麽呀？」那妇人心里不爽快，丢下手上拾荒的袋子，卷起袖子，气势十分吓人，想让梁尘知难而退。

    梁尘娇小却也不甘示弱。

    她正拿出手机报警，那妇人拉起孩子就要走，陆岳声出来拦住他们的去路。

    那妇人不断咒骂，把其他学生也引来了。

    梁尘拉起孩子的袖子和裤管，上头全都是瘀伤。大家唏嘘，心里逐渐明白发生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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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妇人说尽了各种孩子不乖欠人管教的理由，又说了一堆他们日子过得凄苦，她和孩子相依为命，是爱之深责之切之下才出手管教，希望大家不要误会，情况看起来像是梁尘非要小题大作。没多久警察来了，把那对母子和梁尘都带进警局问话，社工後来也到了。

    梁尘和陆岳声把看到的情况一五一十说出来，一开始那妇人还否认，那孩子心里怕，也不敢说出实情，梁尘到那孩子旁边，不知道和孩子说了什麽话，那孩子就哭了，哭得很伤心，渐渐断断续续透露出在家里被虐打的事。

    一查资料，那孩子确实名列高风险家庭。

    处理了一阵，确认会有人介入并且关心这个家庭的各种情况，孩子会有妥善处置之後时间都已经深夜了。

    梁尘疲惫地走出警局。

    陆岳声很惊讶今天梁尘的举动。在他的印象里，梁尘的温吞的个性和脾气是不会做出这些事的。

    她突然停下脚步，站在人行道上，一言不发，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陆岳声正想关心她怎麽了，发现她浑身都在发抖。

    「冷吗？」陆岳声把自己的大衣脱下来盖在她身上。

    「那孩子不只是受虐儿童，原来还是个目睹家庭暴力的儿童。」她的语气沉重。「孩子真的很无辜，不是吗？」她苦笑。

    「妳很勇敢。」他由衷地说。眼神里是欣赏和敬佩。

    梁尘摇头，「我一点也不勇敢，我怕死了。」她拉紧身上的外套，还是抖个不停，这才发现原来她不是冷，是害怕得狂发抖。

    她走得很慢，陆岳声陪着她慢慢走。

    路走没多远，她忽然茫然地抬头看着陆岳声，泪眼汪汪。

    「妳还好吗？」她的眼神让他蓦地心焦。

    她摇头。咬着嘴不敢哭出声音，眼泪却哗啦哗啦地掉。

    「嗯？」陆岳声认为她是第一次进警察局还怕，又或者是刚刚精神太紧绷，放松後的情绪性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