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天若有靈56

作品:《天若有灵

    天若有灵(5、6)天若有灵作者:碎羽25/6/3发表于:第一(5)红光消退,不多时,蔡文琰悠悠的醒了过来。

    一边的男子在盘膝打坐,从他的姿态和动作上看,绝对是一个初学咋练的新人,盘膝的姿势要多不自然,就有多不自然。但是自己凌乱的衣衫和撕裂般痛的下体告诉自己,他绝对不是一个修行的新人,自己所经历的羞辱就败在他匪夷所思的修为之下。

    蔡文琰能清晰感觉到自己下体被贯穿后的伤痛,现在略微一动,不但疼痛,还有某种液体在里面滑动,想来就是这年轻人射进去的男子阳精。虽然是初次和男人交欢,但是她绝对不是那种什么都不懂的黄花闺女,作为京城国子监道法院的司业,道门的各种修行之法,乃至双修之术,蔡文琰都有颇多的了解。可就是自己这样的身份和地位,被一个看起来小自己如此之多的男子用这样的方法破身羞辱,她才感到悲哀和耻辱,自己守了四十三年的贞洁就这样一去不复返了。

    “贱婢,醒了就赶紧起来,还要躺着继续勾引真人吗?”耳边的声音让蔡文琰没办法再自怨自艾,她转头一看,那个刚才大战里被自己打过一掌的魔宗丑妇居然没死,现在还趾高气扬的站在自己眼前呵斥。

    “小贱婢,乖乖的听话,莫要让老妇对你不客气。”阿丑伸出乾瘪皱巴的左手,食指指甲长出一寸,鲜红的指甲割在石上“嘶嘶”作响,留下一条腥臭的刻痕。

    魔宗赤血爪,对老妪的这门武功蔡文琰心中有数,看起来有些骇人,只要自己的修为恢复就不难应付,只是自己的修为被那可恶的年轻人用奇异的方法制住了。唉……这时吴志在鬼野子的指点下,完成了他人生第一次週天行功,让真气沿着全身经脉运行了一番。这样弄了一下后,除了全身上下都有些酥麻外,全身上下的肌肉也轻鬆了许多。

    指点完吴志,鬼野子只留下一句“本尊静养元神”,就在吴志的脑海里消失得无影无蹤。

    『真是个不负责任的老头!』吴志在心中暗骂了一句。刚打下修炼基础的吴志,当然不能理解鬼野子在蔡文琰身上施展了什么程度的术法,更不知道他刚才使用的全部招数都是老人以神御气的结果。在很久以后,他才真心的感歎桂爷爷真是天空一样的高度。

    “真人,您运功完毕了。”阿丑上前说道。

    “是啊?”老妪这张苍老乾瘪的脸让吴志一点聊天的兴趣都没有,他更愿意去和那个漂亮的少妇说话,只是现在这个丑婆是自己在这个世界唯一的嚮导,不理她还不行。

    “真人调息完毕,可喜可贺,只是山下的那些贼人好像快厮杀得差不多了,咱们还是儘快离开这里吧!”丑妇小心的说道。

    “他们人很多吗?”

    “五、六千人吧!”

    “这么多,咱们怎么走?”

    “请真人随我来。”

    阿丑带领着蔡文琰和吴志一路绕过被打成废墟的大殿,进到了它后面的花园里。这里也在前面的战斗里残破不堪,但是总还没有被完全毁掉,残垣、断壁、血污,人的暴力破坏还是不能完全毁灭花园里奇花异草的美丽。呼吸着混了血腥味的花朵芳香,吴志竟也有兴趣四下张望一下。

    “那个竹子在发光啊,上面还长着一串串的小红珠,珠子也在发光。”吴志随手指了指旁边的一株植物。

    “真人,那是赤莹竹,皮可发光,年的就可以长出莹珠了。”老妪殷勤的解说着。

    “哦,这个是什么?一棵小树上又是红花,又是兰花的。”

    “真人,那是晴雨树,明日是晴天就开红花,是雨天就开兰花。”

    “挺神奇的。这是什么?好香啊!”吴志凑近一朵碗口大的红色花朵说道:“花瓣还层层叠叠的。”

    “真人小心!”阿丑惊呼。

    吴志一楞,本能的向后一闪,层层叠叠的红色花瓣突然绽开,有如一张巨大的红色蜘蛛,直径超过一米以上,像是张大嘴要吃掉吴志。

    “啊?”吴志心中一惊,手中长剑出鞘,“哗”的一扫,整朵红花被“嘶”

    的斩成了两半。

    砍碎花朵,吴志还是有点惊魂未定,问道:“这……花有毒吗?”

    “真人,此物无毒,只是如此粘贴蝇虫为食。”

    “哦!”吴志看着一地碎片,心中不免觉得有些可惜。

    ************南荒山高沟多谷深,号称十万大山,这里山连着山,山碰着山,山接着山,山挤着山。在这些大山里行走,不说密林、猛兽、毒草、怪虫,单单是这些完全不能叫路的山路就够人受的。

    头顶的天空被茂密的枝叶完全遮蔽,靠着一棵大树湿滑的树皮,牛水生仰天喘着粗气。都听说南荒难行,没想到走起来,比家乡的大岭山还难走一倍,一千倍。

    虽然已经是十一月份,但是南荒的大山里依然如盛夏般闷热。在这满是潮气的山岭里呆着,牛水生的衣服就没乾过,白花花的汗渍一层摞着一层。

    光是炎热难行也就罢了,他还要背着几十斤重的行李和食物。饮水昨天就断绝了,乾渴难耐的牛水生还是忍不住摸了摸腰间乾瘪的水囊才死了心。

    他靠在大树上,从臂膀上解下缠着的青藤,搁在嘴上用力的拧了几圈,绿色的汁水落到他泛起白皮的嘴巴上,苦得他眉毛都纠成了一团。如此的苦涩,他还不能吐出,要努力的吞咽下去,喉结滚动了好多次,才把这点难喝的汁水咽进肚里。

    苦涩的汁水下肚,牛水生多少清醒了一点,正当他要离开依靠的大树,抬腿跟上前面不远的队伍时,前面的人挥手发出信号,全体休息。哗啦啦的,队伍里的人纷纷跌坐在了林间,或是依着树木,或是仰躺在自己的背篓上,一动也不想动弹。

    牛水生也想再歇歇,可是前面一个和他年纪相仿的青年正向他挥手,牛水生不得不打起精神,拄着手中的木棍摇摇晃晃的走了过去。

    “少爷,您有什么吩咐吗?”水生气喘吁吁的问道。

    “水,水……”下级武弁打扮的年轻人盘腿坐在地上,一边喘息粗气,一边用力捶着自己的小腿,乾巴巴的嘴唇里只跳出“水”这个词来。

    牛水生扶着自己的膝盖说道:“少爷,水早就没了,要不您来点野葡萄?”

    “野葡萄?”起先听到没水了,瞪起眼来的少年武弁听到野葡萄三个字,眼神便舒缓了几分,撇嘴说道:“拿来吧!怎么不早点说你还有葡萄?”

    “诶,”牛水生应着,卸下背后的篓子,打开竹糜子,从中拿出一团绿色的叶片。还没等他打开,就被少年劈手夺去。

    “少爷,这是前几天咱们路过那片野葡萄藤时,我给您留的。”

    少年根本没在意他说什么,三两下弄开叶子,拿出一串紫绿色的果实,一口就咬下大半串去。这些不大的果粒,看得週围休息的几个脚夫不住地吞咽口水,脑中想像着那酸甜的汁水在嘴里打滑,润进嗓子里是个什么滋味。

    还没等这几个苦力想像完毕,少年武弁狠狠的吐了一口:“呸啊!”他把一嘴的豆粒果实,嚼烂的、没嚼烂的都吐到了地上,一边抹嘴,一边骂道:“牛水生,这东西怎么这么苦?呸呸!不光苦,还涩得要命,你就不能留点好的吗?”

    “是,是,少爷。我下次给您留点好的。”牛水生不敢多言,只能诺诺的点头。

    “继续出发!”

    年轻的武弁本想再骂几句发洩下郁闷的心情,听到前面队头的呼喊,连忙起身準备前进。他手中剩下的小半串葡萄本想丢给牛水生,一转念,连同手中叶片上的一起丢在自己身前,狠狠的踩上一脚,向前走去。

    看着地上深深脚印里已经稀烂的树叶和果实,牛水生摇了摇头,俯身背起半人高的篓子,用力挺起身子,跟着走了上去。

    对于少年的脾气,他丝毫不敢怨怼,因为前面的少年武弁不但是湘州国公府的有品阶侍卫武官,更是他们陈家庄陈员外爷的公子,自己的小命在对方来说,就是一句话的事。

    面色黝黑的牛水生其实和前面的少年武弁年纪相仿,他从小不知道自己父母是谁,记事起就是被陈家庄厨房的牛嬷嬷带大。据牛嬷嬷说,他是被那年洪水沖来的,所以才有了这个叫水生的名字。不同于庄上租种土地的佃户和签了契约的长工,他的身份就是陈家的家奴,有什么事任凭子处置,就是打死了,官府也不会说什么的。

    陈家是湘州鎏金镇有名的富户,家有良田千顷,庄客数,就是在湘州城里也有舖面咧!

    有道是富贵不分家,陈老员外当然不想子孙只做个富家翁,无论是要保全家业,还是光宗耀祖,他都希望儿子能有个功名伴身。可他这大儿子陈万钧从小不喜欢读书,请来几个先生也只教会了他能读个家信,科举是指望不上了。

    还好这小子自幼就喜欢舞枪弄棒,在大成王朝,尚武风气浓厚,有一身好武艺也是个晋身之道。在乡里名师的调教下,十余年来,陈万钧的刀法也有了那么几分样子。

    有了武艺,儿子今后的出路又成了陈员外的心病。所谓学得文武艺,货卖帝王家,不过报效朝廷的路子也分很多呢!陈员外思虑再三,如果去州兵或卫所,辛苦不说,万一真的出个兵,打个仗,有个闪失可不是闹着玩的。如果去京城投禁军,没有门路不说,那里强手如云,几时能熬出个头啊?

    就在陈员外发愁之际,忽然得知儿子的授业恩师,庐州泼风刀郑锭居然在湘州国公府谋得了一份典卫的差事,于是赶紧命人带着礼物前去看望,希望能给儿子谋个一官半职。郑锭也发愁自己在高手众多的国公府没有自己人可用,不好进阶,双方遂一拍即。

    在考教了子的武艺之后,郑锭也还满意。陈员外又拿出一大笔银钱上下打点一番,终于给大儿子陈万钧补了个国公府九品侍卫郎的武职。能进入位比亲王的国公府当差,陈员外自然是开心得不行,要是被国公爷看中,随手一个保荐,那可胜过了在军旅之中苦熬十年啊!

    开心之余,他又怕儿子初入国公府受苦,生活无人照料,便在家中选了好几个小厮丫鬟让儿子带去。可到了国公府,这些佣人通通不准进门,被事的管执一通大骂:“乡下的泥腿子好不晓事,你当国公府是什么地方?想带人来就带人来,忒没规矩!”连同郑锭也吃了白眼。

    幸亏跟来的陈家庄管家颇有几分眼色,第二天送了份厚礼进去,哄得管执开心才不再计较,还特许陈家大郎带进一个粗使的壮丁,平时给国公府干些粗活,充个力役留了下来。

    牛水生这样就留在了国公府。这次,他家的大少爷被派了差事,来南荒找云游的世子爷,他也就跟了出来。他之前从来没来过南荒,只小时候听庄里的老人们说,这进南荒是九死一生,那里狼虫虎豹、妖魔鬼怪不计其数,要是死在那里,连个埋骨头的地方都没有。

    可来之前,他们家大少爷倒是开心得不行,说要是能找到世子爷就是大功一件,如果再能混个救驾的功劳,可就一步登天了。大少爷本来都没资格去,还是郑师傅给举荐的,才让进府不到一年的大少爷,也进入了访的队伍。牛水生不懂这里面的道道,只是那天喝多了的大少爷醉倒前的最后一句话让他开心不已。

    “水生啊,要是少爷我升了七品典卫,就写信告诉爹,放了你的奴籍,让你给我当亲兵队长。”

    牛水生抬眼看着前方艰难跋涉的陈万钧,大少爷,您可要说话算话啊!

    现在疲惫不堪陈万钧,是一点来时的劲头都没有了。吃了二十多天的乾粮炒米,连开始暗自开心能吃上白米的牛水生都已经受不了,更别说从小酒肉不离口的陈万钧了。

    起先离开湘州城时,骑着高头大马,一路向南,让从没出过远门的陈万钧雀跃不已。尤其是一路上经过府县兵营,那些在家时觉得高高在上的官老爷都对自己恭敬有加,更让他对自己这身侍卫的袍子骄傲得不得了,『要是能换上师傅的典卫袍服,怕是更了不得了吧!』这样的念头让陈万钧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恨不得插翅飞到南荒去,和那些妖魔鬼怪斗上三,把世子接府去。

    可过了祖龙江,进了号称十万大山的南荒,他才知道这里的路远不是湘南的黄土便道,山也不是老家的大岭山。十万大山里完全没有传统意义上人走的路,有的也只是不知什么动物踩折树枝后留下的那个通道。走了几日,他的脚底就磨出了血泡,可就是这样动物踩出的路,走了十几天也没得走了。

    队伍里那个一直坐着滑杆的白鬍子老头,拿出几根小棍子算了几下,手杖一指,他们就连兽路都没得走了,一队人拿着开山大刀一路劈砍灌木,开路前进。

    南荒的灌木不但稠密,而且连绵坚韧,平时运起真气,连石头都能劈开陈万钧,发现自己一刀下去也就劈开了几个树枝,连藤蔓有时都扯不开。

    『那个该死的老头,你指的是什么路啊?存心戏弄你家陈爷吗?』陈万钧在心里不知这样啐过那个老家伙多少次了,可他表面上是绝对不敢把这话宣之于口的,因为他听师傅说过,那个老头姓孙,是国公爷身边的智囊,这次出来无论是谁都要听他的。

    陈万钧远远的看过,就连侍卫队的头领,从六品的武功大夫赵大人,都对这孙先生毕恭毕敬的,自己当然没有胆量去公开骂这老头,最多只是在心里嘟囔几下。

    郑锭看着自己身边的子一边跟着自己,一边嘟囔着什么,不禁苦笑,他知道这小子在想什么,也能猜到他在嘟囔什么。

    万钧年纪还小,才二十出头,本不应带他来这种地方,可一是这孩子硬是要来,二是自己初进国公府,身边没有亲信。这次任务如此重大,虽然辛苦了些,也正是晋身的大好机会啊!

    自己年轻时从学府武院毕业,一手泼风刀也算不俗,可惜年轻气盛,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只能浪迹江湖,半生飘零。现在好不容易被国公爷看中,破格提拔为七品典卫,让郑锭看到了升官封位,光宗耀祖的机会。

    自己今年才四十一岁,正当壮年,还是有机会一搏,求得功名。如果能找到世子,对于国公府来说就是弥天大功,因为府里上上下下都知道,国公爷只有这一个继承人。

    所谓功高莫过救驾,要是能在迎世子这件事上立下一番功业,晋身六品武功大夫,怕也不难啊!

    想到这里,郑锭的身体里就涌上了无穷的力量,接过一个侍卫手中的开山大刀,经脉里真气涌动,只见大片的灌木四散纷飞,整个队伍的行进速度也大大的加快。

    郑锭的队伍一共十人,四个侍卫、六个脚夫。原本还有两个脚夫,因为听到水声去找水喝,遇到了设伏响尾兽,一个被当场咬死,一个侥倖活命,却折了双腿,只好留在后面的营地里。

    孙先生每日把所有人分成十队,按照他计算的範围分路找。郑锭对这个老头的算筹和铜钱占卜并不全信,但是现在也只好期望这个老头的招数管用了。

    对于这位世子殿下,郑锭曾经见过一面,印象不是很深。据说这位殿下平时有点神神叨叨,在京城的国子监时成绩还不错,却半路辍学了家。他在国公府里也不爱走动,不近女色,天天闷在屋子里鼓捣符箓古籍,一心修道,期盼着早日成仙飞升。

    这些大族子,不用任何努力,凭着祖荫就可以得到荣华富贵,还这般的糟蹋,要是自己有这种机会,早就干出一番大事业了。年轻时的郑锭曾经多次如是想过,但是现在的他只盼着早点找到这位一心想要成仙的世子殿下,他的胡作非为总算给了自己这个出人头地的机会。

    “师傅你听!”

    “嗯?”子的声音唤了有些出神的郑锭,他凝聚真气在耳畔,耳边隐约传来了“哗哗”的水声,这是……週围的人似乎也听到了这水声,乾渴了许久的侍卫和脚夫们都不禁舔了舔自己乾硬的嘴唇,想像着清水入喉的感觉。

    郑锭自己也断水一天了,嗓子渴得冒烟,不过,几天前的一幕还是让他记忆犹新。那些长得像野猪一般,满身利刺、满口尖牙的响尾兽,几十只一群潜伏在林间,靠着尾巴上发音的骨管,模拟出“哗啦啦”的水声,当场就咬死了他手下的一个脚夫,那人就是急于去水才遭此厄运的。

    好在这些混血的恶兽战力不强,能防住普通刀剑的厚皮,在侍卫们注满真气的兵刃下,就像厚纸一样被撕开,郑锭一马当先砍死了几只后,剩下的都落荒而逃了。

    “不可大意,这声音也许是恶兽们的陷阱。”郑锭这样说着,还是带头向水声的方向探去,毕竟饮水还是人生存的本能。再说那些恶兽的战力也不很强,小心点就是,他也不想错过了任何一个补充水份的机会。

    郑锭挺着长刀,带着几个侍卫,一路砍着灌木和藤蔓,向水声的方向走去。

    慢慢地,在浓密的林间依稀的可以看到远处有一个好像乱石堆砌起来的小山,在乱石的缝隙里喷涌出去了晶莹的水花。

    真的有水!所有人的精神都为之一振,加快砍伐的节奏和脚下的速度。乱石水泉更近了一些,那洁白的水花在林间阳光的照射下晶莹发亮,看在众人眼中,几乎是世间最美的景象。

    紧盯着水泉的同时,郑锭下意识的扫视了下週围,突然发现在乱石水泉的一侧石头上坐着三个身影,其中一个男子的相貌好像在哪见过。他有些慌乱的从怀中掏出一张羊皮纸来对比着看了一眼,难以置信的盯着对方,世子殿下?!

    (6)吴志也没想到这么快就可以从那么高的峰顶下来,更令他惊异的是,这快速下来的工具,居然叫做电梯!

    吴志跟着老丑婆到了花园后面的假山,老丑婆拿出一只玉牌,口中唸唸有词后,玉牌闪过几下,整座假山都毫无声息移了开来,露出一条宽大的白玉甬道,里面的白玉不但光洁整齐,还能发出白色的幽光,让整个甬道里一点都不显昏黑压抑。

    最神奇的是在甬道的尽头,一个青铜铸造的大门在老丑婆的咒语下打开,亮出了一个十步见方的白玉房间,这房间带着三人很快就从峰顶到了山下的林中。

    这房间向下滑动得非常稳健,吴志除了能感觉到一点下坠的失重感外,一点杂音和晃动都没有。

    对此,老丑婆的解释是,这是魔宗之前的一位天才宗所建,用水力驱动,可从千丈高峰须臾去到山下,只是名字起得很奇怪,明明没有用雷电之法,却偏偏要取一个电梯的名字,老丑婆也不知所以。

    “电梯?!”这个词听在吴志的耳朵里,他的第一反应就是,难道这位宗也是被雷劈过来的?

    电梯的出口也设在一个假山后面,电梯里的水力机关会多少泻出一点水来,正好成了假山石缝里渗出的泉水。泉水在假山边彙集成了一个不大的浅水潭,旁边是布满大小卵石的浅滩,透过清澈的泉水还能看见几只不知名的小动物在水底悠哉游哉的摆着尾巴。这里树木比其它地方稀少很多,阳光艰难的透过层层叠叠的枝叶照射到地面上,撒下一些斑驳的光影,在阴暗的林中别有一番景緻。

    吴志坐在水潭边的大石头上,正打算好好的问问这个起了电梯名字的魔宗宗,一群衣衫残破、满脸鬍鬚的武士就提着开山大刀从林子钻了出来。

    郑锭用颤抖的双手捧着羊皮纸,上一眼下一眼打量着图上的影像和眼前的真人,的确是十分相像,但又不是完全相像。眼前的男子穿着一身奇特的衣服,还髡了头髮。郑锭不敢马上相认,立即让身边的人赶紧去给孙先生报信,请他老人家来检视一下。

    陈万钧本来想要去报信,还没抬腿,脚下就先软了半截,林间的跋涉把他的气力几乎耗尽,让另一个侍卫周大虎捡了个便宜,连爬带滚的去报信。

    没过多久一会,林子里就“呼啦啦”的作响起来,一队武士和脚夫簇拥着老孙头就涌了过来。一身长袍的孙应用顾不得自己的长袍挂破在树丛中,抢步来到林间的小空地上,一双不大的小眼睛紧紧地盯住吴志不放。

    在他的掌中还握着一个什么器物,对着吴志隐隐的发光。看在吴志眼中,他心里不免打鼓:“桂爷爷,这个老头想要干嘛?”

    “这个娃娃看来擅长五行数算,而且……”鬼野子语中带出一丝谨慎:“他手中似乎有个可以测魂灵的法器,在检测于你。”

    “那怎么办?桂爷爷,他们看起来人很多啊!”

    “诶,这有什么,他们如果想动手的话,小志你就放鬆全身,爷爷分分钟能打发掉他们。到时候你就用那个女娃娃化解精气乱行,头痛体涨的症状。”

    “桂爷爷,他们想干什么?”

    “你没听他们说吗?你是他们的世子啊!”

    “啊?”

    “安心,如果真的当个世子,好过你风餐露宿是不?”

    不多时,书生打扮的老者露出由衷的笑容,他一整袍子,躬身施礼道:“殿下安好真是万幸之事,请世子随我等府,国公爷和夫人都在殷殷期盼您呢!”

    “你说我是谁?”吴志手指着自己问道。

    “您是世子殿下啊!”老头耐心解释道:“是咱们湘国公府的世子殿下。”

    “我是你们的世子?”吴志问道。

    “是啊,当然是。”孙老头依然耐心的答着。他虽面不改色,心里却有些打鼓,难道殿下用那个法术飞升,把脑子伤到了?

    “可是……”吴志搔了搔头髮。

    看吴志还有犹豫,孙应星长揖为礼,他身后的侍卫也跟着施礼,有年轻的还单膝跪倒,所有人像是排练好了似的,一起高呼:“恭请世子府!恭请世子府!”

    人生中第一次像古装片一样被人这样请求,吴志顿时思绪凌乱了,完全不会应付的他,只能学着电影里的样子,呆呆的扬了扬手,被动地接受这一切。反正他也不知道去哪里,去个有人管饭的地方,总比自己找吃的强,万一有危险,相信桂爷爷这个老怪物可以解决。

    世子府,当然不能再这么用脚跋涉去,侍卫们指挥着众脚夫很快砍来林中的圆木和藤蔓,做成了一副简单滑竿,就连蔡文琰这妇人也捞到了一副。而她身边的嬷嬷就只能作为侍女,跟着用脚一路去了。

    坐在晃晃悠悠的滑竿上,吴志才感到自己的肚子在“咕咕”作响。从今天早上起,他就只吃了一点饼乾当早点,然后就在雨中淋着很久,到家里没吃到一口妈妈做的饺子,就被闪电劈到了这个世界来。

    “喂,你们有吃的没有?”吴志对着身边的穿武袍的人说道。

    “有,殿下。”在吴志滑竿边护卫的郑锭听到世子和他说话,连忙应,解下身上的乾粮袋,递了过去。

    吴志接过灰布的袋子,打开发现里面是炒过的米粒,只是这米粒炒得焦黄甚至有些发黑。饑饿促使着吴志抓起一小捧试着放进嘴里,好鹹啊,这些炒米粒有的没有沾上一点食盐,有的粘上一点,有的乾脆就被盐包裹起来,最过份的是,里面居然还有粗盐粒。

    看着吴志的脸色,另一旁的护卫连忙殷勤的递上水来,吴志拿过竹筒,大大的喝了一口,和着水,希望能吃下这点炒米,安抚下自己“咕噜”作响的肠胃。

    可越嚼,吴志的脸色就越差,口中的炒米味道难吃不说,有些还炒得死硬,用牙齿咬下去,像是咬到了沙砾,硌得他的牙齿都痛。

    “呸,呸呸呸……”勉强咽下去一点,吴志实在忍受不了,把剩下的连米带水一口吐了出去。这东西根本不能吃嘛,比军队的压缩饼乾还难吃。

    对于吴志的反应,週围的人倒是没觉得奇怪。世子平日里就养尊处优,肯定不能吃这等粗食,只是大家来南荒月余,好一点的肉乾肉脯早就吃光了,平日里都忙着找世子,也没有猎取什么野物。现在世子是请了,但此刻殿下的饮食就成了大问题。

    “请殿下再忍耐一会,我等马上想出办法给殿下果腹。”孙应星在后面看到了一切,赶紧前来安抚吴志。

    从现代来的吴志,反倒是受不了这些人如此的恭敬,摆了摆手,按着自己的肚子,靠在滑竿上不再言语。

    队伍继续前进,突然一个护卫喊了一声:“有野鸡!”所有人都向他喊的方向看去,果然在茂密的林间,一个灰色的影子快速飞过。

    飞蝗石、袖箭、弩矢从队伍里一股脑的飞向野鸡的方向。大家都想打下这野鸡,在世子面前立上一功,尤其是那些没有第一时间接到世子的侍卫,更是急于表现。

    可事不如人愿,在林间层层叠叠的枝叶中,想要打中一只飘忽不定的飞物,远远超过了这些侍卫平日里打人的难度,发出去的东西连个影都没碰到。

    在大家都在懊恼之际,还有人没有气馁,一道道白羽在林间闪出,一排连续的箭矢紧跟着那道灰色的影子,射出的尾羽在空中划出一条清晰的轨迹,正好能勾勒出野鸡在林间飞行的路数,直到黑漆漆的林中绽出一团血花。

    吴志第一个叫出了声音:“好!好箭法啊!”在电影里他当然看过许多神乎其神的射击场面,但是第一次在现实中看到这么漂亮的一手连珠箭着实让他看呆了眼,忍不住大声叫起好来。

    许多看到这一幕的脚夫也跟着叫起好,只是其他没打到猎物的侍卫不禁面上无光,看向持弓人的目光里有羡慕,有嫉妒,更多的是敌视。

    “你叫什么名字?”吴志问道。

    被他唤到跟前的射手拱手答道:“在下李咸亨,见过殿下。”

    “不错不错,你这手弓箭真是漂亮。”

    “多谢殿下夸奖。”

    看了这么一齣的弓箭表演,旁边的人也很快把烤好的野鸡盛在大片的叶子里递了上来,吴志接过狠狠的咬了一口,虽然不算肥美,但是肉质却很嫩,吴志撕下一大块嚼在口中,嚼了几下就咽了下去。有东西入腹,肠胃里就舒服很多了。

    吴志坐在两人抬着的滑竿上,吃了烤鸡,週围上人前呼后拥的跟着,吴志突然有了一种仿古一日游的感觉。看着这副真实又完全脱离他生活的场面,他想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益州,汶山郡,小堰湖余年前这里曾经拥有繁华的城镇,某一次巨大的灾变之后,这里却变成了整个益州最大的湖泊。那场巨大的灾变让大地断裂,一个完整的县城都沉降了下去,巨大的深坑很快被附近的河流灌满,河流带来的冰山融水让这个湖泊寒冷刺骨,附近哪怕是盛夏都冷风习习,少有人迹。

    在深深的湖水中,死寂的县城像是被冰封的影像,沉寂死静。在城的西北角有一座大宅,院子的一半在灾变中被彻底摧毁,另一半却奇蹟般的保留了下来。

    房屋原来的人多半是富豪显贵之家,所用的石料质精量足,屋在灾变之中都没有多大损毁,在冰冷的湖水下浸泡年,依然如旧。

    此刻,在这水下米处,却诡异的晃动出了人影。屋的客厅里,冰冷的湖水被术法尽数挤出,凝结出的透明冰柱发出幽蓝的光芒,同样凝结出的六把环形冰椅上端坐着五个人影。

    这些人影并不是真实的人类,只是五个术法凝成,不时扭曲的影子。这些影子如黑色的雾气,时聚时散,扭动摇摆,根本无法看清人物的面容,就像隐藏其后的真身一样神秘。

    “诸君,洄龙山的计划失败了。”平淡略带苍老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这个声音让人听起来十分耳熟,但是过后却想不出是谁。他似乎比其他四人更加有权威,不但椅子在屋内的上首,而且背后还侍立着一位沉默不语的黑色影子。

    “洄龙山没有失败,虽然最后让御法老贼逃掉了,但是他的党羽都被杀尽,魔宗的所有基业也被毁掉,只要我们……”右边一个影子紧跟着发言,他声音年轻,锐气十足的,但说到一半就停了下来首席发言者轻轻地摆了摆手。

    “北斗星君,你错了。事情的成败不在于消灭魔宗多少力量,我们对付魔宗也不是因为他们是魔宗,而是他们和青丘山一直有联繫。我们不是为了所谓的正邪而战的。”

    “没错,”首席发言者对面的一个更加苍老的声音响起:“我起先就不同意对洄龙山出手,现在连南斗星君也……”

    随着他的话语,众人的目光都彙集在了那把空空的椅子上。原本属于一个同伴的位置就这么十分明显的空着,这个缺口彷彿在每个人的心中,让所有人都无法忽略其中的压抑。

    “后土皇祗,南斗星君还活着。”首席发言者右边坐的人开口言道:“他去了湖州暂避。”

    “湖州?”年轻的声音再次响起:“那不是承天宗的地界吗?长生帝君,南斗星君在哪里安全吗?”

    “承天宗已经答应保护他了。”首席发言者右边坐的被称为长生帝君的人,十指交叉在膝上,淡然的答。

    “长生帝君,辛苦了。”首席发言者的声音再次响起,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在他身上:“诸君,浩劫即将来临,吾辈不能有丝毫懈怠。”

    “长生帝君安顿好一切,就从湖州前往湘洲,继续调查。”被点名者恭敬地低下了头。

    “后土皇祗继续跟蹤那个如意楼,尤其注意朗珲钱庄,他们和如意楼暗中肯定有联繫。最终我们要知道如意楼到底是不是那群自称天道的妖人余孽。”

    “勾陈上宫按照计划安排好一切,必要时让北斗星君也前往湘洲吧!”首席发言者对自己左手边的影子说道。

    “诸君,一旦事实确认,我会要求你们出动全部力量,在对手援兵未至的时候把敌人一举歼灭!”发言者以坚定的口吻做出结语,儘管面前只是一个虚无的影子,但其他五人却依然可以感受到来自对方强大的意志。

    会议结束了,影子一个接一个地消失在空气中,术法的光辉淡去,湖水重新涌入房间,融化了一切冰製的产物,幽深的湖水中重归死寂。可是,隐藏在这个世界中的庞大暗流却依然永不疲倦地流动着,要沖垮一切阻止它的障碍。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