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方雪还记得藏在滑梯之后的那双眼睛，总觉得那不是小孩子能做出的举动。

    后来的几天，她也悄悄观察几次。

    每一次都能看见两个女儿相处得温馨又欢乐，小小的两个身体靠在一起，没一会儿就举着一张纸跑过来给自己看她们画的画。

    就这样连续观察了几天，方雪的心渐渐放下来。

    这个世界上也没有那么多超能力者，哪怕崇禧有点本事，也不能料事如神吧。

    泠泠和洛洛从小就是好姐妹，都不用他们引导，两个人就会互相帮助、分享。

    方雪放下心来，直到一声尖叫将她从睡梦中喊醒，仓惶跑出卧室，只见洛洛一手的鲜血跑出来，身后跟着拿刀冲出来的泠泠。

    她过去阻拦，可泠泠更像是从来都不认识她，眼神晦暗，眸色锐利，还沾着血的刀砍向她的腿。

    泠泠的力气出奇的大，每一刀都像是砍向砧板上的动物肉，剁碎了骨头，连血带肉，一块一块。

    幸好她躲得及时，才让刀只堪堪划过，伤口并不深。

    陈辉听见声音也马上跑出来，强行攥住泠泠的双手，为她们母女两个争取逃脱的机会。

    可平日里脆弱的连瓶盖都拧不开的孩子，今天却根本不受他的控制。

    力气变得很大，陈辉完全没有防备，被她一刀砍中胸口。

    接下来就是一刀接一刀，陈辉痛苦地吼出声，他看见自己的手指脱落，鲜血四溅。

    接下来视线就被飞溅的鲜血糊住，再也看不见，只记得他的女儿看他像是在看仇人，每落在身上的一刀都带着怨恨。

    ……

    “墙壁、灯罩、床上、玻璃……到处都是血迹，”崇禧睁开双眼，眸中带着疲惫，说，“泠泠已经逃走，她是被鬼上身了。”

    “鬼上身？”方雪问，“怎么会惹上鬼呢？”

    “我看见你们两个月前走了一段夜路，那时候泠泠刚好感冒，鬼就是在这个时候上了她的身，并且长期操纵她的行为。一开始她会伪装，后来熟悉了你们的一切生活习惯，就开始报复。”

    “最先发现她变了的人是洛洛，但无论她怎么说，你们都不相信。”

    方雪捂着脸，悲痛欲绝：“因为泠泠在我们面前不是这样的，我真的不知道啊……她跑到哪里去了？为什么要报复我们？”

    崇禧说：“多年前，你们开车撞死了一家三口，并且肇事逃逸。而这个上了泠泠身的人，就是被撞死的那个孩子。”

    方雪全身无力从椅子上滑下。

    未几，崩溃地抱住膝盖，将脸埋进去。

    “是我们的错，我们不该跑掉……可是当时我们都很害怕，还带着孩子，就，就……”方雪满脸泪水，看着崇禧，“那鬼会不会伤害泠泠，如果鬼从她的身体里出去，泠泠是不是找不到家了？你救救我们吧，救救洛洛！”

    “它的确需要换一个身体，毕竟现在这个身体太小了，做不成什么大事。”崇禧说，“我需要去现场看看。”

    很快，她出发和一众人来到案发现场。

    门打开，一切都和崇禧形容的那样，鲜血出现在所有不该出现的位置。

    入目皆是惊悚，血痕之中有拖拽痕迹，长长一条。拖鞋凌乱地扔在地上，被当做证物放进袋子里，‘噗通’一声，那是已经被鲜血浸泡的一夜的拖鞋。

    崇禧戴着一次性手套，在血泊之中捡起一条染血的手链，挂坠打开，里面是姐妹两个人的合照。

    崇禧将手链攥在掌心，思绪纷飞。

    未几，她开口：“我知道她躲在哪里了。”

    王姐说：“那我们快去找！”

    “不用，”崇禧说，“等晚上再去。”

    “可这样她不会再跑吗？”

    “我们都是人，哪怕找到它也抓不住，反而会受伤。等到了晚上，会有其他鬼魂帮我控制住。”

    王姐是见过崇禧操纵鬼魂的样子，很信任地点头：“好的，那我们就等到晚上。”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终于等到夜幕降临，齐世出现在她面前。

    崇禧起身，一众人跟在她身后。

    这个楼盘在北秋边缘，刚开发的位置荒凉。

    崇禧的视线落在荒废已久的超市上，玻璃破碎，房梁掉落，那就是泠泠的藏身之处。

    她想过去，被齐世阻止：“阿禧，我好像认识他，让我去吧。”

    他快步上前，穿透墙壁走进超市。

    但其他人看不见齐世，只奇怪地盯着崇禧，问：“需要我们现在进行搜捕吗？”

    “不用，”崇禧说，“她很快就会出来了。”

    大家都相信崇禧的能力，站在这荒凉之处等了片刻，只见超市的门打开了。

    荒废依旧的铁门已经上锈，发出吱呀的难听声。

    一个浑身血迹，小小的身影出现在狙击手的眼中。

    方雪也在这里，捂着嘴巴控制自己的哭声。

    不多时，泠泠的哭声也传过来，那样无助那样无辜。

    她哭着喊爸爸妈妈，在看到这边有人时，颤颤巍巍跑过来。

    泠泠的脸上都是血痕，身上也有，她哭着对妈妈张开双臂，可方雪却不敢靠近，连连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