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翰海朝他点了点头，便看向林碧清，“小林，日化厂的人来了，你跟我来。”

    林碧清知道这是送香蕉树纤维卫生巾的人到了，赶紧脆声答应道:“好。”

    这事可是关系到她大姨妈时期的幸福呢，她再也不想用粉色的卫生纸和橡胶卫生带了，用着不舒服是一回事，更令她不满的是卫生，上一次大姨妈过后，她的那里痒了两天，她买了药洗过才好。

    “日化厂的人找你们干啥？”

    冯宇辉好奇地问道。

    邓翰海还记着早上争论他骂他的仇呢，闻言故意用得意的口吻道：“小林和她以前的老师研究了一款卫生巾，日化厂的人送样品来了。”

    吴丹霞虽然年纪大了，大姨妈早就停了很多年，但作为女人，她最是理解女人在特殊时期的各种不便，闻言饭也不吃了，“我跟你们一起去看看。”

    而另外俩女专家也跟着道：“我们也去。”

    谁都是年轻时候过来的，而且也都是有女儿有孙女的人，如果真有好用又方便的卫生用品，她们也为广大女同胞们高兴。

    而她们一动，其他的专家教授也纷纷站起来准备去看看，难得项目取得了成就，他们也偷得浮生半日闲，看看新的事物调剂身心。

    羊城日化厂这次来送样品的是日化厂研发部的主任段源，这是他主动请缨来的，主要就是为了见一见研究出香蕉树纤维卫生巾的人，顺便也听听她的意见。

    只是没想到他会见到一屋子的专家教授，他也是研究人员，见过邓翰海，也见过冯宇辉和张秉信，知道他们在学术圈里举足轻重的地位，其他人她虽然不认识，可也看气质就知道不是平常人。

    尽管已经是一个三岁孩子的爷爷了，可他见到这么多专家教授还是腿软，他紧张地站起身，结结巴巴道：“各，各位专家好。”

    邓翰海摆了摆手，道：“不用这么客套，把样品拿出来。”

    段源赶紧拿过公文包，从里面拿出两包卫生巾递给邓翰海，邓翰海只是看了看，就递给了林碧清，他又不懂这东西的好坏。

    林碧清接过来看了看，两包卫生巾一包二十片，一包是直条的，一包是带护翼的，长度均有28厘米，而表面都是棉柔的，上面也没有冲压花纹，很简单，接着她撕掉卫生巾背面的纸，检查了检查黏胶，黏性还不错。

    这还没完，她又从桌子上拿了一杯水慢慢地到上面，吸水性还不错，表面的棉柔层触感也还行。

    她点了点头，提议道：“不用把卫生巾都做成28厘米的，要分日用和夜用，日用的24厘米就好，夜用的28厘米或者32厘米，每包卫生巾里放五片夜用就好。”

    段源拿起纸笔把建议写本子上后，说道：“这样每包卫生巾的价格还能再降低两分钱，一包成本一毛三，现在就是一毛一了。”

    这比她计算的成本一毛五要低，林碧清忍不住提醒道：“成本低是好事，但不能忽视质量问题，特别是卫生问题要做好。”

    “林工，您放心，卫生问题是我亲自盯的，保证做到位。”

    段源保证道。

    吴丹霞等人也看过了卫生巾，作为过来人，她们很快就意识到了女性生理期间用了它，会方便不少，想起友谊商店的卫生巾要外汇券不说，还贵，一包十六片就要一块二毛钱。

    再想起现在华国的妇女同志连一毛七分钱一卷的卫生纸，都是省着用，她不禁问道：“成本一毛一分钱的话，面向人民群众的售价是多少？”

    段源：“加上运输费，以及供销社的运营工资等等，售价可能要三毛钱左右。”

    还是有点小贵，吴丹霞皱了皱眉头，“成本还能再压缩吗？”

    段源为难道：“很难。”

    “吴教授，老百姓的日子越来越好，最起码以前没有卫生巾，现在有了。”

    林碧清安慰道：“不久的将来，相信咱们华国的妇女同志都能用上卫生巾。”

    吴丹霞展眉笑了，“是我太着急了。”

    林碧清又安慰了吴教授两句，便扭头看段源，“你能送给我一些香蕉树纤维吗？”

    慕杰要来了，她才想起来羊城的路上，她还想用小叶褐藻给慕杰做护具呢，可来了羊城之后，工作太忙了，这事就搁置了，而且她还失约，两个星期不回家团聚。

    她不会做饭，做家务的技能马马虎虎，能为慕杰做的也就是用专业知识给他一点惊喜，她想给慕杰用香蕉树纤维做一件短袖的t恤。

    而段源虽然不明白林碧清要香蕉树纤维做什么，还是答应了，“好，回去我就让人送来。”

    不过他不问，不代表邓翰海不问，他很好奇林碧清要香蕉树纤维干什么，问：“你要香蕉树纤维干什么？”

    林碧清嘴角一弯，“给我爱人做一件短袖衬衫。”

    在场的专家教授们猝不及防地就被喂了一嘴的狗粮，冯宇辉感慨道：“年轻真好啊，当初我和我爱人刚结婚的时候，无论谁出差，都会给对方带礼物，可是后来有了孩子，结婚时间长了，也没有了那份浪漫心思。”

    这话说出了在场人所有人的心思，谁不是新婚时浓情蜜意，可过着过着就成了一地鸡毛。

    张秉信可没有那么多心思，看着林碧清问：“如果用香蕉树纤维织成布，能给我看看吗？”

    作为生物学专家，他对纯植物的香蕉树纤维非常感兴趣，林碧清眉眼弯弯地答应了吗，“好。”

    冯宇辉也跟着道：“我也看看。”

    其他教授也跟着起哄，林碧清全都答应了，大家是看，又不是让她做，她没必要那么小气。

    “小林啊，申城复大化学专业非常不错，你真的不再考虑考虑？”

    等段源离开后，冯宇辉再次挖墙脚，碰到好苗子不容易，大家都想扒拉到自己的碗里面。

    张秉信这次也加入了挖墙脚，“小林，京城清大的生物系也不错，有没有兴趣？”

    吴丹霞等人也跟着起哄挖墙脚，邓教授气地吹胡子瞪眼，挥着手赶人，“没事都回去睡觉，一个个的眼睛都成熊猫眼了，也不怕明天精力不够出不了海。”

    林碧清也适时表达了自己的意见，“我爱人在这里，在羊城上学，我还能和他经常团聚，去了其他地方就得两地分居了，我不想离他太远。”

    冯宇辉等人只能作罢，正准备去宿舍休息，刚走出邓翰海的办公室，就被何所长给逮住了，“正好都在，今天是研究所体检的日子，体检了再回去休息。”

    冯宇辉故意打了一个哈欠，“好困啊，眼睛睁不开了，等我睡醒了再体检啊。”

    邓翰海也跟着，“人老了，精力跟不上了，等我休息好了再体检。”

    “可以，呆会儿我让医生去你们宿舍体检。”

    何所长笑眯眯道，当他不知道这群倔驴心里咋想的吗？不就是怕体检出来毛病，被强制勒令休息，不许工作吗？

    可他们的身体健康才是最宝贵的，没有了健康的身体一切都免谈。

    隐在人后的林碧清抬手看了看表，第一班从南舟岛到羊城的客船，九点半左右到羊城码头，慕杰就坐了第一趟客船，她想去码头等他，两个星期没见，她想第一时间见到他。

    所以趁着专家们跟何所长斗智斗勇的时候，她准备悄悄地离开，可她才走出人群，就被何所长点名了，“小林，马上就要体检，你要去哪里？”

    林碧清用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问：“我也用体检？”

    何所长淡淡道：“只要是人现在研究所，就都得体检。”

    闻言，林碧清倒是没抵触，反而道：“能不能优先安排我，我爱人一会儿就到了，我得去码头接他。”

    何所长这个不讲武德的，她这么配合他，他竟然把她拉出来拉仇恨，只见他指着她，大声道：“看看人家小林这觉悟，她年纪还没有你们孙女大呢，你们这些老家伙就不羞愧吗？”

    林碧清感觉自己快要被这些专家教授的视线射成筛子了，而更可怕的是他们的话。

    “小林，昨天我跟你讲的海洋环境学，记得写一篇论文给我。”

    “小林，我昨天给你讲的材料学，我这里有一份试卷，你一会儿来我宿舍拿。”

    “小林……”

    林碧清欲哭无泪，惹怒专家教授的后果就是说不清的作业，她什么时候写完啊，她幽怨地看向何所长，这老头子坏滴很呢。

    研究所常规体检项目不多，心肺等功能检查了，再抽了血等化验结果就好，过程很快，林碧清体检完所有项目，就赶紧脚底抹油出了研究所大门，生怕被哪个专家教授叫住布置作业。

    “呼呼呼。”

    只到出了研究所老远，她才停下大口地喘气，她真是太难了。

    坐公交车到码头时恰巧九点二十五分，今天的客船晚了到站时间晚点了，在九点五十分她才看见身穿海军衫的慕杰，眼睛一亮赶紧迎上去。

    而慕杰也看到了她，加快步子快步走了过来，一见面俩人就眼睛盯着对方，几乎同时开口问话。

    慕杰：“等很久了吧？”

    林碧清：“你路上顺利吗？”

    说完两人对视一笑，再次同时开口，“你先说。”

    林碧清没有跟他客气，问：“你路上还顺利吗？”

    慕杰点头，“今天风平浪静，很顺利，你呢，在这里等了多久？”

    林碧清：“小半个小时呢。”

    慕杰心一暖，媳妇儿这个举动说明她也想他呢，他观察了下她的脸，皮肤还那么白皙，小酒窝也一如既往的甜蜜，就是杏仁眼底下那乌青的颜色有些碍眼。

    “你是不是没有好好休息？”

    慕杰心疼地道：“你还劝我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你自己却不注意身体。”

    林碧清心虚一笑，“最近任务紧，难免会加班，放心吧，我身体很好的，今天上午我们所里刚体检了，我的身体指标一切正常。”

    慕杰唬着脸道：“那也不能任性。”

    林碧清撅嘴，“知道了，管家公。”

    说着语气就委屈起来，“你一来就教训我，你是不是在岛上有外遇了？”

    慕杰黑脸，“不要转移焦点。”

    林碧清拉了拉他的大手，“我知道了，我保证以后会注意身体，我带你去我们所里看看好不好？你也看看我的工作环境，我把邓教授介绍给你认识。”

    慕杰也想看看她工作的地方，便答应了，接着从兜里拿出一把打磨只剩下珍珠层，圆形的贝壳递给她，“这是我无事的时候打磨的，拿着玩吧。”

    林碧清接过这泛着珍珠光辉的圆片，眉眼弯弯道：“我很喜欢。”

    但心里有那么一丢丢的心虚，她光顾着工作了，别说给慕杰准备礼物了，就是想起他的时候都很少，她真不是一个好妻子，手握拳，暗自发誓，这次给慕杰的短袖t恤，一定要做好了。

    心虚的她看着慕杰的礼物，便费心思琢磨起来，“慕杰，你说这些圆片这么漂亮，我缝在衣服上，或者做成发卡，好看不？”

    慕杰对于媳妇儿这么重视自己的礼物，心里很高兴，嘴角一弯，道：“肯定会很漂亮。”

    林碧清下巴一抬，“那是，也不看是谁送的。”

    虽然知道这女人是在哄人，但慕杰就吃她这一套，夫妻俩走路上，虽然因为年代风气，不敢挨得太近，但路过的人都能感觉到俩人之间的甜蜜和亲昵。

    到了研究所，门卫并没有因为慕杰是军人，就免了他的入门手续，做了登记，又被检查了随身物品后，才放他们进去。

    她首先带他去了自己的宿舍，邓教授他们这会儿在体检，指不定那边是什么样的斗智斗勇现场呢，她还不是不去惹那些老小孩儿的眼睛了。

    “这是我住的地方，研究所白天水房有热水供应，食堂饭菜荤素搭配，也不用担心我吃不好，呜呜呜……”

    刚走进宿舍门，话还没说完，嘴巴就被某人给堵住了，霸道强势的吻瞬间淹没了她。

    她吓地赶紧看了看门，还好，被这男人给关住了，她这才垫起脚尖，伸出手臂环住男人的脖子，努力回应着他的吻，他想她，她难道就不想他吗？新婚夫妻感情又好，不想念是不可能的。

    “小清，说好一个星期回岛上一次的，你食言了，得补偿我。”

    慕杰把林碧清抵在墙上，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声音里都带着幽怨，林碧清垫起脚尖亲了亲他的唇，慕杰趁机加深这个吻，等再分开，他声音沙哑地道：“还不够！”

    林碧清嗔他一眼，“这是大白天，想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