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阑指尖一动，一块薯片从他指尖飞出去堵住了元青的嘴：“嘴不想要了？”

    元青咔嚓一下将薯片咬碎：“哼！”

    司阑这才饶有兴致地盯着连久发红的耳朵：“那为什么要骗我？”

    “就是, 怕你觉得尴尬。”连久声音更小, “我也觉得尴尬。”

    司阑轻笑一声：“这样啊。”

    “嗯……”

    “连久老师, 我很信任你。”司阑含着笑意道, “这样以后我还能信你吗？”

    “你别咄咄逼人了。”吃完薯片的元青又蹭过来抓零食，“人家或许就是单纯不想跟你被认成一对……”

    话没说完, 就被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的宿才丰给捂着嘴给拖回去了，打着哈哈：“小孩子嘴贱, 你们继续, 继续。”

    连久有点心虚：“善意的谎言。”

    “嗯。”司阑见她整个人都要埋到座位底下去了，终于放过了她，眸中笑意不减, “好，那我就继续信你, 以后连久老师可不要骗我了。”

    连久不太好意思, 继续看向窗外：“噢。”

    其实司阑的确没听过这种说法, 但从魏静萱说的话和那个院长的反应，以及连久那会儿的动作, 也能猜到。

    他没想到连久会找个借口来骗自己, 原本还能多逗一段时间。

    只可惜了那个嘴碎的。

    想到这里, 司阑就不满地啧了声。

    不过……

    他也随着连久的视线去看窗外，几千年来这些景色都没有什么变化，越发无趣，但现在的确，好像有些事情是能让他觉得这世上勉强还能待下去的了。

    离国庆假期结束还有一天，第二天一早起来，连久见汪山晴带着她的两个弟弟妹妹在小操场上做早操。

    见她起来，两个小孩满脸笑容地喊：“久久老师早上好~”

    “你们好。”连久走上前，蹲下来问，“昨天还没问，你们叫什么名字？”

    “我叫汪水水。”

    “我叫汪峻。”

    汪山晴解释：“因为以前我们院长姓汪，所以孤儿院里的所有人都是这个姓。”

    连久点头：“嗯，我知道。”

    “欸？”

    连久笑着揉了揉两个孩子的头，抬眸：“以前我们孤儿院也是这样。”

    平常的聊天，平常的语气，可汪山晴却被这句话震得好久都没回过神：“园长您是说……”

    “我以前也在孤儿院长大。”连久道，“跟你情况差不多，包括选择做一个幼师也有这部分原因，所以一开始，我对你印象很深刻。”

    汪山晴眼睛一热，这种找到一样经历的知心人的感觉，让她觉得感动。

    难怪园长会这么容易就同意了自己带弟弟妹妹进来。

    她问：“那园长……您以前是在哪个孤儿院？”

    “忘了。”连久笑着说，“只能想起一点，其余好多事都想不起来了。”

    汪山晴微微睁大眼睛。

    忽的想起，之前跟幼儿园里其他的妖怪老师聊天时，那些老师说连久园长忘记以前的事了，原来是这样。

    可如果是这样，那园长来这个幼儿园时岂不是谁也不认识？没有亲人？

    当初面试通过那天，几个老师被吓到互相在一起抱团好歹还有个慰藉，进山时也是一起作伴的，可连久园长明明也才来两个月。

    一个普通人突然来到这种地方，一定会害怕无助，可是她居然留到现在，还只身一人带着浮玉山大大小小的妖怪一起成长。

    汪山晴简直对她佩服得五体投地，但凡换做另外一个人，都不一定能做到。

    至少同样环境长大的自己是做不到的。

    汪山晴说：“好在大家都对你很好。”

    “嗯。”连久笑道，“的确很好，以后大家也会对你们很好。”

    正说着说，门口就探出了两个小脑袋。

    李泡泡和方慢慢一高一矮，好奇地朝学校里张望，方慢慢神秘兮兮：“是他们吗？”

    “是，爸爸晒月亮，我看到了。”李泡泡前言不搭后语，“是小孩，没见过。”

    “他们没有耳朵，没有龟壳。”方慢慢沉思，“还穿得很像人，应该是很厉害的小妖怪。”

    在孩子们的认知里，能完整化形的孩子都很厉害。

    毕竟大班的哥哥姐姐都还有耳朵尾巴呢！

    作为大班的大哥哥，方慢慢温吞着先站出来：“先去打个招呼，要有礼貌。”

    两个小邻居，在知道幼儿园来了新的小伙伴时就要结伴来交新朋友了。

    方慢慢正了正龟壳，确保形象很好，然后带着小鲤鱼弟弟走上前。

    小操场的老师孩子都听见了声音，纷纷转身。

    “久久老师，早上好~”方慢慢说完后去提醒抱着水盆的小鲤鱼。

    小鲤鱼也甜甜打招呼。

    连久笑道：“这么早就来玩啦。”

    “泡泡说，看到新的小朋友，一起玩。”

    两个新的小朋友好奇地看着方慢慢的龟壳，新奇又不太敢上前，紧紧黏在自己的珊珊姐姐身边：“是小乌龟诶！”

    方慢慢高兴地说：“对，我是龟崽！”

    小鲤鱼也不甘示弱：“我是，鱼崽！”

    两个小朋友很茫然，但是试图加入队形，也跟着说：“我们是人崽。”

    渐渐的，周围的老师们都来围观这世纪性的人类幼崽和妖怪幼崽建交场面。

    “人崽？”小鲤鱼疑惑地问龟崽哥哥，“这是什么崽？”

    汪水水问：“那什么是龟崽？”

    “大头龟崽崽就是龟崽呀。”

    汪峻有样学样：“那，人类崽崽就是人崽呀。”

    方慢慢和小鲤鱼精顿时楞在原地，用自己不太多的小脑子消化这个信息。

    “哥哥哥哥！！”小鲤鱼精抱着水盆，水都洒出来了，“人！人崽啊！！！”

    “听到了。”方慢慢作为这里最大的大哥，觉得自己有必要稳重一点，他打量着面前的这两个小孩，腿有点软，手也有点抖，但还是问，“你们，是人类？”

    说出话来，声音也有点抖。

    以前知道老师们都是来教宝宝的，所以不会觉得害怕，可是幼崽不一样。

    他们从没见过人类幼崽呢！

    “是。”汪水水好奇地看着他，“你为什么要说人类？你们在过家家吗？”

    “什么是过家家？”

    “就是你假装妖怪。”

    “我就是妖怪！”

    汪水水和汪峻都很纳闷，已经开始在过家家了吗？可是她们还没选身份呢，于是汪水水说：“我们划拳来决定谁扮妖怪吧，我也想做妖怪。”

    方慢慢急了：“我真的是妖怪！”

    说着啪一下就变成了原型：“你看！”

    汪水水和汪峻被吓得当场呆住，三秒后齐刷刷地哭了出来。

    汪山晴有些担心，眼神求助园长。

    但连久给了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她知道龟崽和鱼崽都没什么恶意，也很懂事，小朋友的事还是先让小朋友来解决比较好。

    见这两个小孩哭了，方慢慢和李泡泡都着急起来，龟崽又变成人：“我不变了，你们别哭。”

    哪里知道两个人类小孩哭得更大声了。

    “我不是故意的。”方慢慢着急地说，“对不起呀。”

    汪水水哭得泪眼朦胧，指着他：“你是妖怪！”

    龟崽委屈死了：“对呀，我说了我是妖怪呀！”

    汪峻看向抱着水盆的小鲤鱼：“那他呢？”

    小鲤鱼精也被这个人崽给弄得很不知所措，好像自己做错事了，于是结结巴巴地说：“我是，鱼崽呀，我们跟你们做朋友，你别哭。”

    汪水水委屈巴巴地说：“可你们是妖怪。”

    两个小妖怪听了有点受伤，都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龟崽问：“你们人崽不跟妖怪做朋友吗？”

    突然就聊起来了，没有大人的参与，小孩子们只能自己去交流，交流着交流着就忘了哭，汪水水摇头：“不是。”

    方慢慢：“那为什么要哭？”

    “我……”汪水水自己也没反应过来。

    咦？自己为什么要哭呢？

    好像是因为没见过妖怪？

    还有点害怕。

    汪峻抹了一把眼泪，鼓起勇气：“你们吃人吗？”

    “不吃不吃！”小龟崽和小鱼崽齐齐摇头，异口同声，“我们跟人是好朋友！”

    汪水水试着问：“那你们是坏妖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