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寻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很亮，如同夜空中的星辰闪耀，但梁阴却知道，这条路没有他说的那么容易。

    梁阴怔怔地看了他一会，突然将手拢在一起，似有若无地问：“那……大哥呢？”

    他喜欢什么……

    梁寻一怔，好像没有想到她会提到梁煜，愣了叁秒才反应过来。

    接着惭愧地笑了笑，“大哥，我还真不知道啊……印象里好像有他在，梁家就不会倒，就像他生来就该坐这个位置一样。”

    没有人怀疑过这一点。

    “是吗？”

    梁阴的声音低了下去，透着迷茫。

    梁寻停了一会，看着她：“不过我有一点我知道，如果真的要说他有什么特别的喜好的话，恐怕只有你。”

    梁阴攥着栏杆的手突然一紧，却没转过头，“为什么，这么说？”

    梁寻回忆着说：“你小时候他就很喜欢你，那时候我也不大，很多事听个一知半解，你走丢这件事，应该是个意外，但他好像就认定了是自己的错，是他没有看顾好你。”

    “那段时间应该是他一生中最无力的时候，我们都不敢靠近他。”

    “我只是猜测，或许因为这个，他之后进了叁年军队，后来又转到了警局待了一年半，比原定的更晚进入政界……”

    梁阴听他叙说着梁煜的履历，越来越冰。

    直到梁寻叹了一声，“如果当年找回来的不是你的玉坠，而是活着的你，大哥应该会比现在开心很多。毕竟这几年，他连笑容都少有。”

    吹散开来的乌发虚虚地拢着梁阴的脸，梁寻偏头看去，竟看到一点闪光的泪在她脸庞滑落。

    “这是怎么了？感动哭了。”

    他呆了半晌，慌忙从一旁拿过纸巾。

    “没有……眼睛酸。”

    梁阴没接，已经用手指轻轻擦过了。

    梁寻知道小女孩面子薄，收回纸巾，笑了笑，

    “我说这些只是想告诉你，别被梁霁忽悠了，梁家的天有大哥撑着，那些千丝万缕的产业有智商变态的梁霁操心，你真想做什么喜欢的事，径可以去做，不会有人拦。退一万步说，就算你不想联姻，想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也没关系。最不济，我也找个普通人，别的我帮不到你，骂名我倒是能帮你担了。”

    喜欢的人……

    梁阴感动之余，心脏仿佛被巨石压住，她好像用尽力气爱了一个人。

    身体，连同灵魂都被她一同献祭了。

    “……担不了的。”

    她的声音很轻很轻，轻得梁寻都没有听清。

    好似发现自己说漏了嘴，梁阴慌忙将话题一转，“对了，阿玥，你见到她么？”

    梁寻皱眉：“不是跟你一起来的吗？”

    梁阴纠结着要不要和梁寻说她看到的那一幕，就听梁寻道，

    “不用管她，她这么大的人了，还照顾不好自己吗？”

    梁阴把到嘴的话咽了下去，这毕竟是梁玥的私事。

    这时梁寻接了一个电话，梁阴听着像是他经纪人那边在催促什么，于是便比了个离开手势，转身而去。

    “等等。”

    梁寻捂着手机叫住她。

    梁阴回眸，见他欲言又止，面色纠结，过了几秒，才语焉不详地说，

    “邱家的水很深，那个邱大公子……”

    梁阴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呵笑一声打断了他的话：“叁哥放心，我不喜欢他。”

    梁寻松了口气，也笑：“就怕你们女孩子都吃那一套。”

    幸好梁阴没有这个想法，他转过头，继续听他的电话了。

    铺就绒毯的楼梯是从两侧而下，在居中会和，然后往下，视野极宽阔。

    梁阴刚走至中台，忽然一愣，耀目的水晶灯下等着一位燕尾服笔挺的男士。

    不算太陌生也不算熟悉的一张脸，目光投注在她身上，似乎亮了一秒。

    梁阴真没料到邱既逢就等在楼下。主宴的人抛下一整个厅的客人，专门等她一个人。

    看上去，已经等了有一会儿了。

    在他欣然期待的目光下，梁阴垂下眼眸，一步一步往台阶下走，冰凉的手指抚过光滑的扶手。

    她也是小女孩，也曾做过公主王子的美梦，并非不喜欢这样的彬彬有礼，盛情相待。

    可惜，在这之前，有人给过她更好的了。

    下了最后一级台阶，邱既逢微笑着迎上来。

    担心他继续留她在这里，梁阴在他开口前，抢先了一句，

    “抱歉，我身体不舒服，想回去了。”

    邱既逢一怔，见她脸色确实有些发白，似是遗憾地微叹一口气：“是我招待不周了。”

    “我派人送你。”

    梁阴点了点头，随他一起往外厅走去，走了一会忽然止住脚步：“你见到我妹妹了吗？”

    “梁玥小姐吗？”

    邱既逢挥手招来迎宾侍者询问。

    侍者摇头说没有。

    “没有？”

    是他请来的贵客，怎么有没见到人的事，邱既逢正要让他去找。

    梁阴忙道：“不用找了，那应该是有急事先回去了。”

    邱既逢微笑，都按着她的意思来。

    一路将她送出门，门厅外已然停了一辆黑色轿车。

    邱既逢想留梁阴多说几句，忽然一声轻扣的响动，车门从里打开了。

    “阴阴。”

    听到这个声音，梁阴身子一颤，用尽全力才没有在邱既逢面前变了脸色。

    她心跳如鼓地看过去，后车厢没开灯，从厅门打进去的光里只照出男人的半边身形。

    另一半，隐没在浓墨般混沌的阴影中。

    ——

    这里有一条if线，最开始构思这个故事的时候，阴阴不是成年后找回的，大概就是梁寻说的时间点，还是个小孩子，那样梁煜只会把她当妹妹，是真正的有宠无欲，而阴阴的心动和爱欲仍然会出现，却迫于家族伦理，不能表露，她会掩藏得梁煜都看不出来，但另一面，受压抑的内心无比痛苦，那个视角就比现在虐很多了。

    还有就是，明天估计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