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将军！”

    蓝宫里，一个士兵从人群中挤过去。这里满是城中的权贵，政客，以及从莫萨尔逃难来的领主伊格罗德一行人。

    士兵顾不得礼节，费力推开他们，直奔二楼，艾利西弗的房间。

    “将军！城破了！乌弗瑞克带着人马还有巨龙，正在城门广场那，要将军和领主过去答话！”

    房间里，立在墙边的胡可总管愁眉不展，坐在床边的艾利西弗花容失色。而躺在床上的图留斯，已是有气无力。

    “可，恶……”

    他头上汗如雨下，硬撑着坐起来，艾利西弗连忙要按住他。

    “将军！你的伤还没好，你不能出去啊！”

    “我不能，不能放任那个……混蛋……呃……”

    图留斯剧烈地咳嗽。他昨天带着部队，趁着夜色试图偷袭乌弗瑞克在莫萨尔的据点。却被风暴斗篷反将一军，折了不少人马，自己也受了重伤。

    若在平时，他绝不会采取如此冒险的举动。但敌人兵临城下，他也是无可奈何。

    他无比后悔，后悔为什么在海尔根没能杀掉乌弗瑞克。他多想把时间倒回去，省略所有步骤，亲手杀了乌弗瑞克。

    但现在，他越是想这些事，伤口就越疼。

    将军推开艾利西弗的手，弯着腰，抓起床边的剑。

    “走！我要，尽我最后的职责！”

    *****

    独孤城正门广场。

    风暴斗篷士兵们完全占领了这里，市民们都被赶走了。对面是帝国军士兵们，正鼓起勇气摆开阵势，警惕着风暴斗篷，以及乌弗瑞克。

    他身后有两头巨龙，其中一头龙的后背上还有个人。

    是已经昏死过去的瑞姬总督。就在刚才，她在城外指挥士兵们抵抗风暴斗篷，然后就变成了这样。

    士兵们互相对峙，百姓们对入侵者怒目而视，乌弗瑞克只是静静地立在那。

    长驱直入，杀进蓝宫，对他来说轻而易举。但他没有。

    这算是他的习惯。

    终于，他等的人来了。图留斯，胡可，还有艾利西弗一行。

    图留斯被士兵搀着，他甚至无法以正常速度行走。胡可站在艾利西弗前面，心脏狂跳，跳到身子跟着抖。

    至于艾利西弗，她勇敢地看着乌弗瑞克，看着杀害她丈夫的凶手。只是这眼神里有着太过明显的犹豫和恐惧。

    乌弗瑞克背起了手。

    “你如果再晚来一会儿，瑞姬就要没命了，图留斯。”

    “混蛋！咳咳……”

    图留斯硬撑起的喊声，迅速被咳嗽掩盖。乌弗瑞克不去理会他，只看向胡可。

    “胡可，你到一边去，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我，我不能同意……”胡可说着，又把艾利西弗挡住一些。

    “别让我重复。”

    乌弗瑞克没有动，只是一瞪眼。他身后的两头龙似乎也明白他的意思，把头扬起了一些。

    “啊……”

    胡可好不容易积攒的勇气瞬间崩塌。腿一软，艾利西弗扶住了他。

    然后慢慢走到最前面。一个弱女子，就这么站在一个军事统帅和两头巨龙面前。

    托伊格啊，我可能，要随你而去了。

    “艾利西弗领主，我想你应该明白，我随时可以彻底摧毁这里。但在那之前，我要听你的答复。”

    乌弗瑞克正视着艾利西弗说道。艾利西弗也正视着他。

    愤怒，压过了恐惧。

    “你这个刽子手！你掀起的战乱害死了多少人？事到如今，还敢厚着脸皮展示你所谓的宽宏大量吗？”

    领主的手，指向了巨龙。

    “你甚至还操控巨龙，这些诺德人的远古仇敌，来屠杀同胞！你哪还有半点荣誉可言？回答我，乌弗瑞克！”

    “呵，你说荣誉。”

    乌弗瑞克轻笑，似乎在自嘲，又点点头。

    “没错，我知道我的行为没有荣誉。就算我赢得最后的胜利，在不少人心目里，我也会被当成一个刽子手，遭到唾骂吧。”

    突然，他抽出剑来，一指艾利西弗。领主不由得退了一步。

    “但即使如此，我也要完成重建诺德帝国的愿望！赛洛迪尔已经腐朽不堪，这是大势所趋！为了这个目的，我早已决意不择手段！”

    随着乌弗瑞克充满决心的怒吼，风暴斗篷士兵们也都齐声高呼。

    “所以选择吧，艾利西弗！”

    乌弗瑞克的剑，从艾利西弗身后，那些百姓面前挥过。

    “立刻投降，宣誓抛弃帝国，向我效忠！否则，这独孤城就是你们的葬身之地！”

    “住口，乌弗瑞克！”

    图留斯再也忍不了了，推开身边的士兵，奋力拔剑，又捂着胸口。

    “帝国军团从没有后退和投降之说！总有一天，总有一天帝国会把你碎尸万段！”

    不过图留斯的咆哮根本进不去乌弗瑞克的耳朵，那个重伤的将军说什么都只是耳旁风罢了。重要的，是艾利西弗的态度。

    乌弗瑞克可以攻下独孤城。但可能的话，他想确保艾利西弗能够归顺他。这个女人尽管是个花瓶，却在百姓心中有不低的人望。招降，有利于战后迅速平定骚乱。

    当然，一切要看艾利西弗的意思。

    而领主什么也没说。只是低着头。

    她的手抓紧了华丽服饰的衣角，她的眼睛留下的泪水弄花了妆容。

    这根本就是强人所难。连平时议事的时候，都很难发表自己见解的领主，突然踢给她这样的选择，怎么可能马上给出答案呢？

    这也是乌弗瑞克看准的一点。艾利西弗很善良，善良到不惜委屈自己也要成全百姓。何况这位花瓶领主从来没有为独孤城做过什么，现在给她一个表现的机会，她自然会上钩。

    终于，年轻的领主，张开了颤抖的嘴唇。

    “我……艾利西弗，独孤城的领主，宣布……”

    呼——

    冷不防空中一声响。众人猛地抬头，只看到一头巨龙飞过。

    然后，有人从龙背上跳了下来。

    噗嚓——

    “嗷——！”

    他直落在乌弗瑞克身后一头巨龙脖子上，手中一柄黑红大剑，一击就切开了巨龙的脖子。

    另一头龙正要有所动作。那人早举起一把放电的短剑，随手一扔。

    “啊——！”

    电光剑击穿龙头，巨龙立刻倒下。

    那人手一晃，短剑原路返回，落入他手中。他又用脚一颠，把昏迷的瑞姬颠起来，用肩膀抗住。

    接着纵身一跃，落在艾利西弗面前。整个过程，说时迟那时快，在围观的人眼里，也就是眨眼之间。

    艾利西弗看清了那人的脸，几乎是破涕为笑。

    “杰瑞！”

    哗——

    杜耐维尔也落地了，落在帝国军这边。士兵们纷纷退后，对他举着剑。

    “自己人，都冷静。”

    瑟拉娜从龙背上跳下，对士兵们说。又走向艾利西弗，胡可和图留斯。

    “好了好了，大家退后，一会儿伤到就不好了。”

    “哦。”艾利西弗还有点糊涂，“那个，请问你是？”

    瑟拉娜放低了声音。

    “我叫瑟拉娜，姑且算是那家伙的……女伴吧。”

    幸好，杰瑞没听见。

    他先是放下瑞姬，两个士兵马上跑过来把总督抬走。

    接着，他一举手。

    呼——

    又是让众人目瞪口呆的一幕。

    死去的两头巨龙，身躯如同燃烧一般发光，卷动。那光芒越来越亮，而且全被杰瑞吸收进去了。

    这，这不就是传说中的，龙裔吗？

    叽叽喳喳——

    人们议论纷纷。无论是百姓，还是士兵，全都看得清清楚楚，也都知道龙裔的传说。

    当然，乌弗瑞克更知道。

    “杰瑞，你难道……”

    “别误会，我不是龙裔。”

    杰瑞一松手，燃狱和闪空落在地上，瞬间消失。

    “我是来找你的，乌弗瑞克。”

    “找我？”

    “你玩得太过头了，风暴斗篷。即便是我组织游戏的时候，都没弄过这么离谱的规则。操控巨龙，这根本不是这个时代该有的力量。”

    “我听不懂你说什么，但你似乎打算阻止我？”

    “也可以这样说。”

    杰瑞伸出手来。

    “交出龙血环戒。那不是你的东西，没人可以拥有这种力量。”

    “哼。”

    乌弗瑞克晃动着左手，还特意把上面的戒指冲杰瑞闪了一下。

    “这与你何干？”

    “我讨厌不公平的战争。而且我接下来打算去收拾奥杜因，你胡乱操控巨龙惹事，我会很不好办的。”

    “呵，哈哈哈！”

    乌弗瑞克仰头大笑，他还以为杰瑞是来救独孤城的，看来，不是。

    “原来如此。你好像有龙裔的力量，于是你打算按照预言去消灭奥杜因。但如果奥杜因不在了，巨龙就会和当年巨龙战争一样陷入混乱，逐渐离开泰姆瑞尔。所以你忌惮能操控巨龙的我，因为到那时就没人能阻止我。”

    叽叽喳喳——

    又是一阵议论声，大家都听到了。杰瑞要去杀死奥杜因，要去完成龙裔的使命。呃，他自己说不是龙裔。

    但在人们心目里，他就是龙裔。

    肃然起敬的目光，四面八方，包围了杰瑞。

    杰瑞倒是没什么兴趣。

    “快点的，乌弗瑞克。”

    “但我的回答是，否！”乌弗瑞克攥紧了左拳，“这是我从米拉克那里得到的东西，我可不会轻易交出来！”

    “那好吧。”

    “所以你尽管……”

    咔嚓——

    话没说完，乌弗瑞克发现眼前的杰瑞消失了。

    围观的人们看得清楚，杰瑞在一瞬间就出现在乌弗瑞克身边。

    而且，还拿着乌弗瑞克断掉的左手。正把手指扒开，摘下戒指。

    “呃啊！”

    按着冒血的左臂，乌弗瑞克跪下了。风暴斗篷士兵们急忙上前要赶走杰瑞。

    杰瑞很识趣地扔掉断手，回到帝国军那边去了。

    “真是的，非得动手才明白。”

    手里点把火，龙血环戒就在烈焰中化为灰烬。杰瑞轻轻一吹。

    望着被士兵们抬回去的乌弗瑞克。

    “你不过是个沉浸在力量中，享受虐杀快感的垃圾罢了，乌弗瑞克。如果这就是现在诺德人的代表，我可真替你们着急。”

    “撤退！撤退！”

    不知谁喊了一声，风暴斗篷们就匆匆撤走了。撤出独孤城，撤出很远。

    “龙，龙裔万岁——！！”

    广场被新的欢呼声笼罩，全是献给杰瑞的声音。

    谁能想到，在独孤城和天际都陷入危险的时候，龙裔真的从天而降了。

    虽然杰瑞根本不在乎。

    “完事了，走吧瑟拉娜。”

    “知道啦。”

    “请等一下！”

    当帝国军这边都忙着救人的时候，艾利西弗还是叫了出来。杰瑞已经爬上了杜耐维尔的后背。

    “那个，谢谢你！”

    “我不是来帮你的，艾利西弗。你们的内战还得你们自己解决。不过要我说……”

    杜耐维尔振起双翼，缓缓升空。

    “……你根本不适合当领主。还是像茱蒂斯说的，去诗人学院唱诗比较好。回见了！”

    留下这话，杰瑞和瑟拉娜骑着龙，在众人的欢呼和赞美中，潇洒离去。

    独孤城危机，暂时解除了。至少，今天是这样。

    “呃，真搞不懂他要干什么？”

    胡可用衣袖不停地擦汗，走过来，对艾利西弗说。

    “不过，托他的福，我知道我该做什么了。”

    艾利西弗望着已经看不到的巨龙，露出很开心的笑。就像是终于决定要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一样。

    于是她对胡可说。

    “总管，我要宣布一件事。”

    *****

    “你都已经开始考虑打败奥杜因以后的事了啊。”

    龙背上，瑟拉娜一边望向远去的独孤城，一边说道。

    “这很正常吧？”杰瑞说。

    “确实，跟你平时一样迷之自信。但你也可以收拾奥杜因以后再来处理这些啊。”

    “因为，夸那林担心自己会回不来。”

    忽然，杜耐维尔开口了。杰瑞瞪着他，又敲了一下他的后背。

    “灵魂连接可不是让你这样用的。”

    “但我觉得瑟拉娜已经明白了。”

    “是啊，我又不傻。”

    瑟拉娜说。杰瑞看不到她噘嘴的表情，只是叹了口气。

    “放心吧，我会回来的。”

    “我可不担心这些，因为我会和你一起去的。”

    “哦……”

    “你不会忘了那天你说的，啊，我要你永远在我能看到的地方，永远……”

    “行了行了我记着呢，你快别说了。”

    这两句话说得杰瑞抓心挠肝，只想捂着脸。

    不过，他的手正使劲按着杜耐维尔的后背。

    然后杜耐维尔就把刚张开的嘴闭上了。

    “我没忘，咱们一块儿去。”

    杰瑞对瑟拉娜这样说，说得很诚恳，但瑟拉娜总觉得，心里空空的。

    可能是因为没看到杰瑞的脸吧。

    最后，杜耐维尔在离莫萨尔挺远的一片沼泽降落。杰瑞让杜耐维尔把瑟拉娜送到法利昂那里去，稍后自己会去找他们。

    接下来……

    “傲，达威英——！！”

    吼声在沼泽上空回荡，传到很远。

    也就是一会儿工夫。

    “哈！”

    远处，傲达威英迫不及待地飞来，急速降落。他这与杜耐维尔不相上下的体型，给地上留下了两个坑。

    “这一天终于来了！你让我等得很难受啊，杰瑞！”

    杰瑞掏了掏耳朵。

    “我不想给自己找麻烦，但我需要你帮忙。”

    “嗯？”

    “如果我赢了……”

    “到此打住吧。”

    傲达威英竖起脖子。他的眼睛和奥杜因非常像，是那种能带来压迫的炽热眼神。

    “我是来与你决一胜负的。如果想和我提条件，那就等赢了我再说！”

    呼——

    傲达威英直飞起来，龙翼一展。

    “省掉那些无聊的试探，让咱们从一开始就全力以赴吧！”

    只见他身上满是火焰般的光芒，而且在躯干的上半部，靠近脖子的位置，最为集中。

    光芒逐渐延长，某种东西正在定型，凝固。

    最后，居然变成了两只前爪。

    “什么？”

    杰瑞张着嘴看完了傲达威英的变身。他以为巨龙都是双足生物。然而傲达威英的样子，俨然是有着四肢的巨龙。

    而且体型也按四肢的比例有所缩小，这或者可以叫做“龙人”。

    “呵呵，没见过吧？”

    傲达威英前爪一撞，立刻燃起火焰。

    “我并不擅长龙吼和魔法，因为那太无聊。我的特长是肉搏，为了让这身体更适合搏斗，我练就了变身的能力！”

    好么，居然还有改变自己身形的能力。倒不算奇怪，毕竟杰瑞也会。

    所以，他心里的斗志开始熊熊燃烧，连嘴角都不受控制地翘起来了。

    有意思！

    “魔魂复原！热砂疆场！”

    整片沼泽都变成了热砂疆场。成为魔神之躯的杰瑞没有造燃狱和闪空，而是给双手套上了两个黑色的拳套。

    “来互殴吧，傲达威英！”

    “哈哈哈！血液沸腾啊！”

    傲达威英兴奋地落下，真的像人一样，摆出了架势。

    “我上了，杰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