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终于来了。”

    醉醺醺的拉里斯，忽然很精神地说了一句，又起身望向杰瑞的身后。

    其他矿工也都纷纷站起来。杰瑞跟着回头一瞧。

    有点吃惊。

    “薇莉亚？”

    “杰瑞，你果然来了。”

    薇莉亚摘下背包，递给一个工人，那工人马上和另外两个人一起，回遗迹里去了。

    杰瑞看得糊涂。

    “难道说所谓的雇主……”

    “看来拉里斯都跟你说了啊。”薇莉亚接过拉里斯递上来的酒瓶说，“没错，我就是这些人的雇主。”

    “你不鼓捣你的药水，改玩投资了？”

    “这里嘛，有些说道。”

    稍微喝了些酒解渴，薇莉亚看着杰瑞。这次杰瑞终于确信，她果然有问题。

    这个眼神就不对，薇莉亚原本应该是更加单纯，无邪，而不是这种满是观察的目光。

    还有，对了，她过去一直习惯在名字后面加“先生”。但是在索瑟姆见到她以后，这个习惯没了。

    杰瑞正想问话，薇莉亚先开口道。

    “是内洛斯派你来的吧？大概是想搞清这里在挖什么？”

    “就是那样。需要的话，我也可以帮忙。”

    “那可真好，我是非常希望你能来，当然，这要让你知道里面的秘密以后再做决定。”

    随手把酒瓶扔给拉里斯，薇莉亚从杰瑞身边走过去。

    “来吧。”

    *****

    这遗迹面积不大，但是很深，构造类似瓦尔迷娜的神庙，一条螺旋楼梯伸向地下深处。

    薇莉亚走在前面，杰瑞跟着她，拉里斯和其他工人在杰瑞身后，随时注意他是否有危险举动。

    越是往下走，杰瑞越觉得头有点不舒服。就像是针刺一样，不时兹兹的疼。

    不过也就是疼而已，没什么奇怪的。

    楼梯走完了，面前是一扇门。薇莉亚推开它，杰瑞走进去。

    登时一愣。

    “米拉克的信徒？”

    门后，是和其他诺德古坟设计没有大区别的墓室，挺宽敞。正中间一口很大的棺材，一群人正围着它讨论。

    那些人里，有好几个戴着面具的信徒。他们也看到了杰瑞。

    “是你！”

    有人抬起手要施法，还有的拔出剑来，就要上去砍人。

    “住手。”

    薇莉亚走到双方中间，只这一句，那些信徒便乖乖放下手。众人虽然不动手，但也围成圈，像是要防止杰瑞逃跑。

    这明显有问题啊。杰瑞都皱眉了。

    “薇莉亚，你是米拉克的信徒？”

    “非也。但，我算是他的同伴。听我说吧，杰瑞。”

    薇莉亚指了指身后的大棺材。

    “那里躺着的，是一位名叫【阿兹达尔】的龙祭司。当年米拉克并非独自逃亡到这里，身边带着三位祭司。阿兹达尔就是其中一位。”

    然后，她摊开手。

    “我们的目标，就是解除阿兹达尔的封印。”

    “封印？”杰瑞问道，“他自己出不来吗？”

    “很遗憾，就是如此。毕竟追杀这些叛徒的，是最强的圣龙祭司瓦洛克。另外两个叛徒祭司【杜坎】和【扎克利索斯】，被瓦洛克轰成了渣，只能草草下葬，恐怕再无复活可能。保存完好的，也就是阿兹达尔了。但……”

    薇莉亚走近棺材，拍了两下。

    “为了不让瓦洛克有机会破坏阿兹达尔的遗体，米拉克在棺材上施加了非常严密的封印，才把他保住。现在，是时候让阿兹达尔醒过来，协助米拉克了。”

    她的手在棺材板上一划拉，杰瑞注意到那上面原来放着些颗粒状的东西，落在薇莉亚手上。

    “那是什么？”

    “我拜托塔瓦斯做的浓缩魔力颗粒。米拉克将解除封印的魔法阵构成方式告诉了信徒们，但是信徒当中没人具有米拉克那个级别的魔力，所以只能筹备道具，还要花挺长时间，才能复活阿兹达尔。”

    杰瑞连连点头。

    “复活之后，他就能帮助米拉克回归，以及回归后的事情了，是吧？”

    “正是如此。所以杰瑞……”

    放下那些颗粒，薇莉亚走过来，要和杰瑞握手。

    “从你和内洛斯的战斗中，我能看出你有人外之力。虽然你拒绝了米拉克，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加入我们，共谋大业。”

    杰瑞差点没笑出声。他嘴一抽，赶紧捂住，咳嗽两下，掩盖过去。

    共谋大业，这话从薇莉亚嘴里说出来真是太违和了。

    把笑憋回去，杰瑞恢复了高冷的表情。

    “你们的目的我懂了，但我还是有几个问题。”

    “尽管问吧。”

    “你怎么突然从一个炼金师，变成了龙祭司的急先锋？”

    薇莉亚淡淡一笑。

    “就这个啊。没什么，只是前阵子回到这里以后，我找到了自己真正想做的事而已。”

    “确定不是因为诅咒的原因？”

    杰瑞盯着薇莉亚的眼睛反问，薇莉亚也毫不避讳。

    “你为何会这样问呢？”

    “因为亲自来了以后，我确信这里真的有诅咒，片刻不停地冲击着我的脑子。所以与其说是米拉克让你们复活阿兹达尔，不如说，是阿兹达尔自己非常想出来，才放出诅咒控制你们，而这些又引起米拉克的注意。”

    “嚯嚯，你果然与众不同。”

    薇莉亚赞许地说，甚至想摸摸杰瑞的脑袋瓜。

    “能在这里持续受到诅咒冲击却不被控制，你还是第一个。”

    放在过去，也许能控制吧。但可惜，杰瑞连娜米拉的诅咒都能抗住，而且收编了，这种程度的精神攻击对他而言根本是白扯。

    精神抗性，这便是杰瑞夺取娜米拉的诅咒后，得到的新能力。

    但面前这些人，可就不是这么幸运了。

    “所以，你们之所以会变成这样，信徒姑且不论，矿工和你都是中了诅咒，失了智而已。”杰瑞总结道。

    “呵，呵呵呵呵……”

    听了杰瑞的正论，薇莉亚只发出一连串笑声。那神情，不是否定，但也绝没有肯定的意思。

    “诅咒的事，还有我们的状态，你可以随便猜测。还是说正事吧，加入我们，杰瑞。”

    “然后呢？”

    “然后，当米拉克重回这个世界的时候，就将建立新的秩序。让人们彻底摆脱巨龙的威胁，消除无聊的战争，实现真正的和平。”

    杰瑞直摇头。

    “就算中了诅咒，你这话说得也太离谱了，薇莉亚，根本不符合你的人设啊。”

    “我说过了，我只是找到了该做的事。杰瑞，像你这样走遍全天际，见多识广的强者，应该能理解。”

    薇莉亚叹了口气，稍稍抬起了头。

    “你也看到了吧？巨龙，简直就是天灾，但那群蠢人还在互相厮杀，你争我夺。如果没有米拉克让自己的幻象显现，遏制巨龙的势头，莫说是天际省，整个泰姆瑞尔早就完蛋了。”

    “是吗？”杰瑞不以为然地说，“我倒觉得是米拉克想把巨龙的灵魂都收为己有吧？”

    “真让我失望，杰瑞。为何连你也要用最坏的心思去揣测别人呢？”

    我有证据啊，杰瑞心想。因为那个阿兹达尔，是个阿特莫拉人。

    当年雪精灵屠杀萨瑟尔的时候，阿兹达尔逃了出来。伊斯格拉默带人杀回天际后，他便跑去跟伊斯格拉默会合。

    此人是附魔和炼金的大师，疯狂地追求知识和力量。后来据说追随了某个魔神，得以长生，最后在巨龙统治的时代成了龙祭司。

    杰瑞总觉得那个魔神就是赫麦尤斯，特别是米拉克还被赫麦尤斯给救了。所以不难想象米拉克也不是什么好饼，说不定当年他就干过夺龙魂的事，才惹得最强圣龙祭司亲自讨伐。

    但这些话他没法跟薇莉亚说，只能耸耸肩。

    “信不信由你，反正我没法相信米拉克。”

    “这么说，你还是不同意了？”薇莉亚侧目而视。

    “当然。我没兴趣跟你讨论战争与和平，我只管忙我该忙的事。还是说……”

    杰瑞掰响了手指，期待地看着薇莉亚。

    “你打算来硬的？”

    “呵呵，说笑了。”薇莉亚摆手道，“我知道我们这里的人加起来，也不够你打。你不杀我们就不错了。”

    “挺有自知之明的嘛，那就这样吧。”

    杰瑞才没兴趣杀这些人，他们想干什么随便。只要自己收拾掉米拉克，解决了根本问题，这种小打小闹完全掀不起什么浪花。

    “那，让我送你出去吧。”薇莉亚说。

    话说完了，信徒和矿工们也只能让出缺口，放杰瑞离开。

    “你还挺好说话的。”杰瑞边走边说。

    “因为，我还有点东西想让你看。”

    “东西？”

    从地下沿着楼梯返回地上，走出遗迹以后。薇莉亚指了指前面的一个人影。

    “瞧，来得正是时候。”

    杰瑞疑惑地看过去，傻眼了。

    “瑟，瑟拉娜？”

    *****

    没错，是瑟拉娜。

    她直挺挺地站在杰瑞和薇莉亚面前，没说话，也没动，有点垂着头。

    情况似乎不太对。

    “瑟拉娜，动手。”

    说话的是薇莉亚。得到命令的瑟拉娜，马上动了。

    抽出匕首，直扑杰瑞！

    “唔！”

    匕首划过来，杰瑞躲过去，匕首连着划，杰瑞只好不停地躲闪。

    “等等，瑟拉娜！是我！杰瑞！”

    可瑟拉娜好像听不到。见匕首打不中，便张开手，凝聚魔力。

    一根大冰刺，刚成型，就脱手而出。杰瑞一缩头躲了过去。

    “瑟拉娜！！”

    “别喊了，她听不到。”薇莉亚靠着墙说，“我给她喝了点东西，她现在只听我的话。”

    “薇莉亚！你这混蛋！！”

    一边躲闪瑟拉娜的攻击，杰瑞一边骂着薇莉亚，又造出一柄剑来。

    薇莉亚冷笑一声。

    “我建议你控制一下情绪。这是药物，不是魔法。换句话说，就算我死了，也不会解除，反而会让你彻底失去救她的机会。相信我，这种药物是我最近学会调配的，就算是内洛斯来了也束手无策。”

    “可恶啊——！！”

    咆哮的杰瑞，终于还是放下了武器。

    不行，眼前的瑟拉娜，总是和当时的茱蒂斯重合，那一幕不停地在杰瑞脑子里回放。

    而且，这不是用破晓把瑟拉娜捅穿了就能解决的问题，应该说自己干脆不会那么做。

    绝不能，这次绝不能让之前的事重演。

    那么，选项只有一个了。

    “说吧，薇莉亚！你想怎样！？”

    “怎样？呵呵，我刚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吧？”

    闪过一发冰矛，杰瑞停了下来，被逼着说了那句话。

    “知道了。我，同意加入。”

    “瑟拉娜停，匕首架在脖子上。”

    一听到薇莉亚的话，瑟拉娜就停下，又用匕首顶住脖子。

    杰瑞咬牙的声音，她听得一清二楚。

    “薇莉亚！”

    “好啦，这只是个保险措施，来吧杰瑞。”

    薇莉亚没有笑，也没有得意，就和过去一样，满脸平静，仿佛一切变成这样都是理所当然。

    “咱们进去说，恐怕马上就有你出场的机会了。”

    “嘁。”

    杰瑞只能顺从薇莉亚的话，走进遗迹。薇莉亚和瑟拉娜一起走在后面，三个身影从挖掘场里消失了。

    直到这时，挖掘场边缘，某块大石头后面，站起来一个人。

    立了一会儿，那人转身跑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