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

    赫拉塔大吃一惊。他从没见过，也没听说过，狼人居然还有魔法招式。印象中，狼人除了肉搏，没有其他攻击手段，又不是吸血鬼。

    连他都没见过，其他人更不用说。意料之外的敌人登场，让所有猎人一时乱了手脚。

    “嗷——！！”

    幻象狼人冲向猎人们，搏杀再次开始。这一次，没了人数优势的猎人，等于是陷入了劣势。

    刚要走的杰瑞，又赶紧回到镜面前。

    “看来局势真的要逆转了。”

    “哈哈哈，好极了！”

    海尔辛想必是很激动，连镜面的魔力都在颤抖。

    “看啊杰瑞，看到了吗？那个狼人为了生存，展现出来的勇气！”

    “勇气？那根本是绝望好吧？”

    是的，绝望，杰瑞只能从辛丁身上看到这个词。

    场面已经越发血腥。

    幻象狼人并非不可消灭，所以猎人们没有放弃，而是在赫拉塔的指挥下，继续攻击。

    辛丁则是左冲右突，与幻象狼人之间看不出任何配合，甚至都不曾尝试去控制他们。他只是胡乱攻击，谁离得近就打谁。

    他身上中了许多箭，但他没有工夫拔下来，爪子要把所有时间用来撕碎猎人的护甲。

    他那不停流血的嘴里，不断发出嚎叫，又或是撕咬猎人的喉咙。但绝不会因为伤口的疼痛而哀嚎。

    面对这狂战士一般的狼人，猎人们占不到半分便宜。他们毕竟不是战士，正面战斗不是他们的特长。

    除了那个外行人。

    “辛丁——！！”

    马西亚斯一次又一次杀过去，但辛丁动作太快，他总是追不上。

    终于，辛丁身边暂时没有了其他猎人，而马西亚斯的剑已经朝他砍去。

    “咕……嗷！”

    狼人突然回身，爪子横扫。手臂被马西亚斯的剑切出一道伤口，但丝毫不影响他把马西亚斯打飞。

    “马西亚斯！快回来！”

    眼看辛丁扑向倒地的马西亚斯，赫拉塔急忙上前挺起盾牌，打算保护他。

    嗖——

    辛丁身后，一个猎人射了一箭，命中了辛丁的右臂。但随后，这个猎人就被一只幻象狼人扑倒，疯狂撕咬。

    而他射出的箭矢，不但没有阻止辛丁的动作，反而让他更加凶暴。

    “嗷——！！”

    “哼，真是猪队友。”

    杰瑞冷冷地说，眼前这结果简直让人没眼看。

    那个马西亚斯完全昏了头，明明应该趁着赫拉塔保护他的时候赶紧转移，结果又冲了上去。

    为了保护他，赫拉塔不得已平移了一下。就是这一刻，辛丁突然改变目标。

    抓住赫拉塔的左臂，把他当成武器，一口气抡出去，再次打倒了马西亚斯。

    这猛烈的挥舞之后，赫拉塔的肩膀明显脱臼了。辛丁抓着他的胳膊，甩来甩去，一连打倒了好几个人。

    最后，利爪切开了赫拉塔的喉咙，把他扔到一边。

    这回真的结束了，杰瑞想。

    原本就跟幻象狼人拼得够呛的猎人们，失去领队之后，只能四散而逃。

    辛丁抓到了那个红卫女人，按在地上，一口咬断她的喉咙。接着扯开护甲，利爪掏出她的心脏，吃下去。

    地上还有几具尸体。吃完这个红卫女人，辛丁又跑去吃别人的，他已经彻底变不回来了吧。

    “混，混蛋……”

    马西亚斯没有逃走，还抓着剑，眼睛里的怒火仍未消退。

    “杀了你，绝对要，杀了你……”

    念叨的也依然是那些词，完全不在乎为他而死的赫拉塔。不，哪怕说整个猎人小队是因为他崩溃的都不为过。

    杰瑞望着马西亚斯，心里没有对他的鄙视，至少这部分情绪不多。

    因为他想起自己刚听说托马斯杀了瑟拉娜的时候，也是一把大火，差点把瑟拉娜烧成灰。

    仇恨这个东西，唉，真是复杂。永远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那就让自己这个旁观者，做点该做的事吧。

    *****

    又吃掉一个猎人的心脏后，辛丁终于面向了马西亚斯。

    刚刚因为心脏而有所平息的杀意，再次涌起。他慢慢将前爪按在地上，摆出要扑出去的架势。

    这一扑过来，就算不死，也躲不过下一次攻击。马西亚斯清楚得很。

    但那绝不是自己该退缩的理由。

    “你必须死！必须死！”

    “嗷——！！”

    绝望的猎人，紧握着仇恨和武器，最后一次杀向仇敌。

    砰——

    但在双方即将交手前，杰瑞落在两人中间。

    面向了狼人。

    “到此为止了，辛丁。”

    “你是谁？”正准备赴死的马西亚斯，大声问着。

    杰瑞没理他，只管盯着辛丁的眼睛。辛丁被突然出现的人打断猎杀，愤怒地仰头嚎叫。

    完全不认得我了吧。这样想着，杰瑞的眼神里，有了一丝慈悲。

    他造出一把魔族巨剑。

    “你我也算有些缘分，辛丁，我就给你个痛快吧。”

    “嗷——！”

    狼人扑了上来。但他已是满身疮痍，这种动作在杰瑞眼里，无异于小狗散步。

    魔神略微侧身，剑尖朝下，当与辛丁交错时，对准辛丁的腹部，猛地一扬。

    嘶啦——

    直接将辛丁开膛破腹。

    “嗷！嗷，呜，呜…………”

    狂怒的嚎叫，终究抵不过致命的伤势，逐渐变成了痛苦的声音。最后和性命一起，消失了。

    “这，这……”

    突然被杰瑞抢了人头，马西亚斯先是愣了一会儿，随后那无处发泄的怒火，喷到了杰瑞头上。

    “你干什么！？他是我的猎物！是我该杀的人！”

    杰瑞懒得看那个白痴。

    “即使你知道，你杀不了他，只能送死？”

    “这跟你无关！”

    “哼，凡人。”

    砰——

    突然杰瑞冲过去，一拳打在马西亚斯肚子上，把他打昏了。

    然后，冲着头顶的血色天空高喊。

    “你说过你不要这只狼人了，是吧，海尔辛？”

    “当然。”海尔辛的声音从头顶落下，“我已经看了场好戏，也得到了不少猎人的灵魂，你随便处置吧。”

    “那好。”

    杰瑞来到辛丁的尸体旁，是时候为将来的领地再添一位勇士了。

    虽然辛丁完全变成了狼人，即使送过去，恐怕也没法变回人形。但那都无所谓。

    杰瑞看中的，是他的灵魂。与其甘心受死，不如化为野兽战斗到底，求得胜利。这是最喜欢的灵魂。

    “由生至死，由彼至此。我等，征战一生，得见明灯，停留片刻，以闻回声。

    他平举巨剑，剑身涌出温和的光芒，水滴般落在辛丁身上。

    “狼人的男人，辛丁，

    “其人，狂野如风，

    “其心，不屈天命，

    “其死，遗恨终生。

    猛然，杰瑞的剑，刺进尸体。

    “愿你在无尽的疆场，找回失落的理想。愿你摆脱卑微的死亡，夺取新的荣光！”

    狼人的灵魂，在光芒中升起，飘散。

    杰瑞再次举剑过头，顶起尸体。鲜血如雨般淋下，他痛快地喝了一通。

    “行了行了，这个量可以了。”

    见杰瑞都变成血葫芦了，海尔辛赶紧叫停。接着，天空落下一道绿光。罩住杰瑞。

    “哦！来了！”

    这感觉，舒服。全身的血管仿佛都被打通了，血液的奔流畅通无阻，身体在发热，燃烧，连同灵魂一起。

    当绿光褪去时，杰瑞感到浑身都活了过来，他兴奋得大呼小叫。

    “哈哈哈！成了！成了！！”

    “既然成了就快走吧，”海尔辛催促道，“把那个猎人带上，顺便告诉他以后别来找我，我讨厌那些在我的游戏里掺杂私情的家伙。”

    说完这些，血色天空急剧缩小，不见。洞穴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也好，我心情不错，就送你一程。”

    背起马西亚斯，杰瑞走出了洞穴。

    *****

    把马西亚斯交给佛克瑞斯卫兵，杰瑞返回了莫萨尔。

    瑟拉娜已经能下地走动了，正和法利昂，桑基恩在小屋里吃夜宵，聊着天。

    法利昂对瑟拉娜冷港吸血鬼的经历很感兴趣。这些事过去瑟拉娜很避讳跟别人说，不过，该是变成凡人后心境也变了吧，她现在特别能说话。

    等杰瑞回来以后，四个人连吃带喝，闹了一晚上。

    天亮了。

    “那么，祝你好运，兄弟。如果想我了，就到莫萨尔来。”

    临走前，桑基恩这样和杰瑞说，有些不舍地拍着他的肩膀。

    杰瑞也回敬了同样的动作。

    “当然，兄弟。等我重建了领地，就请你来看看。”

    “哈，真让人期待！”

    互相告别，道谢，该说的说完了，杰瑞和瑟拉娜重新上路。

    他打算找个地方召唤杜耐维尔，被瑟拉娜阻止了。

    “咱们多走走吧。”

    “你可不是吸血鬼了，不累吗？”

    “所以才要多走走啊，眼前的颜色都不一样了，我想重看一遍天际的风景。”

    走在前面的瑟拉娜，脚步轻快，一会儿望望天，一会儿看看地。外出郊游的小孩子，差不多就是这样吧。

    阳光下，她手上的蓝宝石戒指不时发出光来，恰到好处地点缀着这个新生的生命。

    罢了，这阵子没少遇到糟心事，就开开心心地，慢慢走吧。

    打定主意，杰瑞也放慢脚步。

    *****

    哦对了，还没说杰瑞下一站要去哪。其实你应该能猜到。

    既然杰瑞决意和奥杜因厮杀，那么除了调养好身体和魔魂之外，龙裔的力量也必须得到强化。

    也就是，拜访灰胡子。

    杰瑞有很多问题想问灰胡子，但最想知道的，还是他的龙吼为什么消失了。

    回想起来，当赫冈逼着他看上古卷轴的时候，他除了听到奥瑞埃尔之弓这个词，还听到有人在说话。

    “你不配拥有这力量。”

    那个声音，是怎么回事呢？虽然不太清楚，但杰瑞觉得他就是听到那个声音后，失去了龙吼。

    是谁有这样的权利，或者说是权能呢？

    当太阳顶在头顶的时候，吃饱午饭的杰瑞和瑟拉娜出现在了霍加尔山脚下。

    “真高啊，”瑟拉娜仰着头，望向望不到的山顶，“我还是第一次站在这里看霍加尔山。”

    “走吧，”杰瑞说，“累了就告诉我，背你爬山问题还不大。”

    “呵呵，有了海尔辛之血以后，精力更旺盛了？”

    “别说得那么奇怪，出发。”

    走过一座桥，杰瑞和瑟拉娜就进了山，爬上了石阶。这些石阶有不少只露出一半，剩下的埋进土里，埋得很实。

    显然是经历了相当的岁月。

    霍加尔山作为天际最高峰，号称有七千石阶。刚开始爬的时候，杰瑞还好奇数了数，不过中途就改成估算了。

    当他能俯瞰周围的山峰时，差不多就有七千阶了，但是距离山顶还早得很。

    所以这山到底有多高啊？

    “要不，剩下的召唤杜耐维尔？”

    坐在石阶上，瑟拉娜一边喘一边说。真爬起来山来，她体力下降很快。这会儿歇了三回了。

    召唤杜耐维尔，杰瑞不是没想过，只是。

    “在没弄清灰胡子的态度前，最好先不要让他们知道我能召唤巨龙这件事。”

    “呃，好吧。”

    歇够了，两人继续爬。不知不觉，身边开始出现小片的雪，石壁上垂着冻结的冰。

    而杰瑞也不需要往下看来判断高度了，因为看不到下面，全是雾蒙蒙的。不，这怕不是云朵。

    “唔。”

    瑟拉娜的呼吸急促起来，她的身体还没有完全适应呼吸行为，加上空气稀薄，要上不来气。

    “坚持住。”

    杰瑞背起瑟拉娜，加快脚步。前面已经能隐约看到建筑物了，那一定是灰胡子的修道院。

    “到了。”

    这是一座黑色的建筑，横在两人面前，把上山的路完全挡死。它说不上宏伟，但站在这里，却莫名感到一种压迫感。

    门外，一尊龙头石像下，放着几个麻袋。鼓鼓的，不知道装着什么东西。

    杰瑞放下瑟拉娜，帮她拍拍后背。等瑟拉娜的呼吸顺畅些了，两人走向修道院的大门。

    拍了好一阵，终于有人开门了。

    “来者何人？”

    一位全身黑袍的老人，戴着兜帽，向杰瑞问着话。他长袍的花纹，杰瑞从未见过。要说是法袍肯定不合适，但也不像是日常的衣装。

    老人的眼神很平静，充满了客观的颜色。如此平和，让杰瑞也不由得放松下来。

    “请问这里是灰胡子的修道院吗？”

    “正是。”

    老人平摊双手，鞠了一躬。

    “我名【艾恩盖尔】，乃是灰胡子之一，亦是灰胡子的代言者。”

    “之一？还有其他人吗？”

    “虽然有，但你不能和他们沟通。因为常年修炼龙吼，他们已经无法像常人那样说话，讲的每个字，都包含了龙吼的力量。我算是一个例外。”

    杰瑞听傻了。这地方住的都是些什么神仙？练龙吼能练到如此境地，这得是多强大的修为？

    他们一定知道如何打败奥杜因。不过，他们不认识杰瑞。要是一个陌生人突然说要打败奥杜因，他们恐怕也一时理解不了吧？

    于是杰瑞这样说。

    “我叫杰瑞，远道而来，希望灰胡子能传授我龙吼的力量。”

    “我感谢你的虔诚，年轻人。但是对不起，我们必须拒绝你。”

    艾恩盖尔干脆地说，这倒是没出乎杰瑞意料。

    “为什么？你质疑我的资质吗？”

    “那只是一方面。接受吼声之道者，必须是诺德人。”

    “可我是龙裔啊。”

    杰瑞挺了挺胸膛，自信地说。

    但是艾恩盖尔摇了摇头。

    “你，并不是龙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