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杰瑞和瑟拉娜，瓦蕾莉卡回到了她在灵魂石冢的炼金实验室。出乎杰瑞的意料，这里的东西种类还挺丰富，和一般的炼金实验室没有区别。

    “这么多东西是怎么搞到手的啊？”杰瑞有些惊讶地问。

    “我之前把种子带来了。”瓦蕾莉卡简单收拾了一下，把一张桌子上的瓶瓶罐罐暂时拿掉。

    “这里还能种出东西？”

    “不然你以为那么大院子是干什么用的？当然了，我改造了一下，让它能种植药草。”

    你这已经不能叫炼金师了，完全就是个农学家，杰瑞想。把这本事用在种地上，说不定能解决很多粮食问题呢。

    “这个……”

    清理出来的桌面，瓦蕾莉卡将一个长条盒子放在上面打开。

    上古卷轴正躺在里面，和瑟拉娜那个一模一样。

    “……就是我保存的卷轴。”

    瓦蕾莉卡拿出卷轴，又看向杰瑞，那眼神里有很多不信任。杰瑞也识趣地没去拿。

    “还有什么问题吗，大妈？”

    “哼，油嘴滑舌的家伙。我有个事必须问清楚。”

    “快点的吧。”

    “众所周知，魔神厄斯托拉和美瑞蒂亚一样，敌视吸血鬼，那你为何会容忍瑟拉娜的存在？”

    杰瑞还以为是什么重要的事，结果就这？一个快要老掉牙的问题？

    他耸耸肩：“原因无所谓吧？看结果就好咯。”

    “不行，我必须弄明白。”

    瓦蕾莉卡坚持说着，又把卷轴按在盒子上。

    “我没法给你们回去，毕竟我也是冷港之女，会增加赫冈的成功率。所以我才要确认，跟着我女儿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家伙。”

    还真是个当妈的思维。也是，若不是出于对女儿那种畸形的爱护，也干不出把孩子塞进棺材里的事吧？

    那自己多少认真回答一下好了。

    “我只是接纳了凡人的那部分。因为当我刚想起自己是厄斯托拉的时候，情绪很失控，差点被这腹黑女揍了一顿。”

    忽然，杰瑞看到瑟拉娜有意无意地摸着脖子，还掐了两下。这分明是在威胁要重提独孤城那档子事吧？

    无所谓，大丈夫能屈能伸。

    “抱歉，”杰瑞改口道，“是被令爱教育了一通。我呢，也是个很现实的人，自己的斤两自己清楚。”

    “但你说和吸血鬼猎手合作，那你们的目标就是消灭吸血鬼吧？”瓦蕾莉卡冷笑道，“我们难道不是你的消灭对象吗？”

    “是啊，我最初是为了彻底消灭吸血鬼。我跟他们，或者说跟瓦尔哈奇的过节太多了。这个目标现在也没变。”

    杰瑞的手，也按在了卷轴上。

    “所以，你们怎么琢磨是你们的事。我最后说一遍，我要干掉赫冈，要用血源大厅的祭坛尝试回到湮灭领域，谁拦我我杀谁。瑟拉娜是我的同伙，所以我不杀她。如果说这些和你对我的印象不符，那你尽管猜原因去吧，我无所谓，也懒得解释。”

    他跟瓦蕾莉卡对视，问心无愧地对视，看得瓦蕾莉卡居然有些退缩。

    这个男人是认真的，虽然没法归纳他的行为，但他的话没有假。否则也不会拼命跟杜耐维尔死斗。

    瓦蕾莉卡点点头。

    “那好吧。”

    “说好你倒是松手啊。”

    “因为还有一个事。”

    杰瑞歪着头，盯着瓦蕾莉卡。说真的，要不是现在自己是废炮一个，高低造出个吓人的武器让这老太婆就范。

    “怎么那么多事，又咋的了？”

    “让我吸一口，卷轴你拿走。”

    ……

    “哈啊！？！？”

    杰瑞几乎跳了起来，摊着手，咧着嘴，瞪着眼，一会儿看看瓦蕾莉卡，一会儿又看看瑟拉娜。

    “不得不说，”瑟拉娜舔了舔嘴唇，“母亲你眼光挺好的。”

    “哦，你已经试过了？”瓦蕾莉卡会心一笑。

    “四五次而已。”

    “什么叫而已啊！”杰瑞捂着脖子吼了起来，“你们母女俩真就一个德性啊！把别人的血当什么了啊！”

    “食物。”两个吸血鬼异口同声地说。

    “很好！你俩给我站一块，我现在就废了你们！”

    “行啦，都累成什么样了，还在那爆发，小心气炸了。”瑟拉娜敲着杰瑞的脑袋说。

    “呵呵，玩笑而已，别当真。”

    瓦蕾莉卡把卷轴交给了瑟拉娜，又冲杰瑞露出一个有些怜悯的笑。

    “我已经在这里能调配出跟血液几乎一样的东西了，你以为这么长时间我怎么熬过来的？不过这样也能证明，你的确在保护瑟拉娜。”

    “因为是同伙。”杰瑞强调道。

    “怎么都好，去吧，保护好我女儿。这是我唯一的愿望。”

    “谢谢你，母亲。”瑟拉娜鞠个躬。

    “免了，瑟拉娜。”瓦蕾莉卡的语气又严肃起来，“你就亲眼去看看你自己的想法，到底有多天真吧。等你看到赫冈至死不愿放弃的表情的时候，就会彻底明白了。”

    “我保证到时候一定会装得像现在一样平静。”

    “哼，那就好。”

    最后斗了几句嘴，杰瑞和瑟拉娜匆匆离开小屋，朝大门走去。

    但当他们推开大门，来到那城墙外面时，发现想走没那么简单。

    *****

    “这是什么？”

    杰瑞谨慎地望着面前的四道光柱。里面有和灵魂石一样形状的晶石在转动，或者可以说就是等身大的灵魂石。

    它们慢慢落下，变幻成了四个虚无缥缈的人影。

    “站住，魔神。”

    “还有，吸血鬼。”

    这悠长的声音，是从不同人影里发出来的。但听上去却像是一个人在说话。

    瑟拉娜把卷轴背在身上，握紧匕首。杰瑞没有做战斗准备，准确来说，他接下来几天都没法好好战斗了。魔魂复原的负担太过巨大。

    只能先唠唠看。

    “你们是谁？”

    “我们，即是主宰。”

    “灵魂的，主宰。”

    “我们，便是理想之主。”

    杰瑞有些惊讶。

    “所以理想之主是一群人？还是一个人在这分角色扮演呢？”

    “我们，是分离的个体。”

    “亦是，整合的一体。”

    “真能叭叭。所以呢？你们现在冒出来是什么意思？给杜耐维尔报仇吗？”

    四个人影开始飘动，如被风吹过的湖水。

    “报仇？可笑。”

    “我们的，目标……”

    “是你，魔神！”

    “你毁坏了，规则！”

    这，是因为自己进入灵魂石冢，却没上交灵魂？又或是因为热砂疆场，替换了这里的空间？还是杀死杜耐维尔，等于毁了他们的东西？

    不管哪个都够好笑的，杰瑞已经要笑出声了。

    “呵，自命为理想之主什么的，结果就这么小心眼啊。我又不能拿这灵魂石冢怎么样。”

    “住口，魔神！”

    “你不仅拒绝献上灵魂……”

    “……还在这里肆意妄为！”

    “休想，全身而退！”

    啊糟糕，这帮家伙是认真的。你看，他们周围的光越来越强，而且魔力激荡，分明是进入了战斗状态。

    不妙，杰瑞感觉到灵魂又开始被拉扯了，而他却没法战斗。瑟拉娜站在杰瑞身前，护着他，但也不知道能护到什么程度。

    偏偏就在这个时候。

    呼——

    空中有什么东西飞过，呼扇呼扇的。杰瑞抬头一瞧，都想哭了。

    居然是杜耐维尔。好吧，按说杜耐维尔的灵魂还在，肉体可以重塑，但这速度未免也太快了吧？这岂不是雪上加霜？

    而杜耐维尔，已经张开了大嘴。

    “噶恩，拉哈斯——！！”

    能量吸取龙吼的绿色波动，坠落下来。

    但是，并没有击中杰瑞和瑟拉娜。

    “啊！！！”

    而是命中了那四个理想之主。他们被龙吼吸取了魔力，开始闪个不停，显然是形态难以维持了。

    “这，背叛！”

    “杜耐维尔，你好大胆！”

    “无礼！无耻！”

    “你必将，受到惩戒！”

    杜耐维尔垂直落地，落在两方中间。他面对着理想之主们，那样子完全是在保护杰瑞和瑟拉娜。

    “滚开！你们这些虚伪的王！我以杜耐维尔之名起誓，你们休想夺走这个男人的灵魂！”

    “可，可恶！”

    “给我，记住！”

    “杜耐维尔，绝不原谅！”

    “我们，必将归来！”

    一个个留下败犬的台词，四个理想之主随着光柱一同消失。杜耐维尔这才转过身来。

    “没事吧，夸那林？”

    他说话的时候看着杰瑞，杰瑞不确定地自指了一下。

    “你，在叫我？夸那林？”

    杜耐维尔轻轻点头。

    “是的。以你们的语言来说，夸那林，意为‘征服者’。这是对打败我的你献上的敬意和感谢。”

    哇，这龙好有礼貌啊。杰瑞印象里，巨龙个个都自视甚高，是群一边在天上大喊虫子垃圾，一边随心所欲把人烧死的家伙。

    原来也有这种战士一般傲然的巨龙。杰瑞喜欢的就是这种人，嗯，这种龙也可以。

    “感谢你的敬意，杜耐维尔。这场战斗势均力敌，我很开心。不过，你原来能说话啊。”

    “正是。我的灵魂原本受制于理想之主，但在刚才的战斗中，被你打破。这同时也解除了束缚，我才得以恢复自由身。”

    说着，杜耐维尔忽然发出一声长叹。

    “不，准确来说，是在这里的自由身。”

    “话说回来，”瑟拉娜也问道，“你这样不要紧吗？得罪理想之主，合适吗？”

    “无妨，”杜耐维尔不在乎地说，“他们虽然创造了灵魂石冢，但原本也不过是一群凡人。”

    杰瑞和瑟拉娜都惊呆了：“理想之主，原本是凡人？”

    “嗯。他们是一群精通亡灵魔法，登峰造极的人。脱离肉体，灵魂不朽，又创造了灵魂石冢。他们贪婪地追求着灵魂，收集在这里，自称是赐予它们安宁。”

    凡人成为灵魂的王，听着离谱，其实想想倒也并非不可能。不是有一位还飞升成了圣灵了吗？

    “但既然是这里的主人，”杰瑞说，“应该不好对付吧？”

    “非也，”杜耐维尔摇头道，“他们并不善于战斗，只是擅长控制灵魂。否则，当你刚进入灵魂石冢，拒绝交出灵魂时，他们就应该现身了，而不是等到你我拼得筋疲力尽以后才出现。他们无法阻止你进入，也无法阻止你离开。”

    这么一说，杰瑞和瑟拉娜都觉得有理，似乎理想之主也不是那么可怕的存在。

    不过这里有个问题，杰瑞问了出来。

    “你是怎么到这来的？为何不走？该不会就是诞生在这里吧？”

    杜耐维尔沉默了片刻。

    “我已经，离不开这里了。”

    *****

    说起杜耐维尔，在巨龙军团中绝对是大名鼎鼎。

    他是奥杜因的部下，有着一对漂亮的青色飞翼，因其强大的战斗力，被称为“奥杜因的苍翼”。实力仅次于奥杜因，与另一头名为“奥杜因的赤鳞”的巨龙齐名。

    和许多巨龙不同，杜耐维尔总是保持着对敌人的敬意而战。他精通几十种龙吼，还经常学习凡人的魔法，并熟练运用。巨龙战争中，他那魔法与龙吼混合的战斗方式，让成群的凡人光速去世。

    但最后奥杜因还是败了，杜耐维尔虽然没有死，也不得不逃走，和大部分幸存的巨龙回到了阿卡维尔大陆。那里被称为“巨龙之地”，是巨龙的故乡。除了巨龙，还有四个形态各异的亚人种族生活在那里。

    没了奥杜因，群龙无首，巨龙们开始为了些蝇头小利互相争斗。杜耐维尔对这些兴趣不大，但为了能在斗争中立于不败之地，他开始琢磨起能出其不意的魔法。

    例如，亡灵魔法。

    他找了一群亡灵法师，很快就学会了不少，但感觉这太弱了，他不满足。于是这些法师建议他可以去灵魂石冢，找理想之主学习顶级的亡灵魔法。

    有法师们开门，杜耐维尔来到了灵魂石冢，向理想之主索求魔法。理想之主同意赐予杜耐维尔自由操控亡灵的力量，但有一个条件。

    “他们让我看守一个叫瓦蕾莉卡的女人，”杜耐维尔看向瑟拉娜，“看来是你的母亲吧？说只要这女人死亡，就放我回凡界。”

    听到这，杰瑞和瑟拉娜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露出无奈的表情。

    很显然，杜耐维尔被坑了，身为吸血鬼的瓦蕾莉卡不可能自然死亡。当从瓦蕾莉卡口中得知这个真相时，杜耐维尔发现，他已经回不去了。

    不知不觉间，他在灵魂石冢待得太久，灵魂已经被理想之主束缚。他想杀了瓦蕾莉卡，可理想之主早就用屏障把瓦蕾莉卡保护起来。

    结果，他被迫留在了灵魂石冢。

    “如今，我的灵魂虽然摆脱了束缚，但依然摆脱不掉理想之主的拉扯。而我的躯体，也已经变成了这副亡灵的模样。一旦回到凡界，我的灵魂和躯体将无法维持形态，很快就会死去。”

    杜耐维尔说得很伤感，也确实是个难受的事。然而，杰瑞和瑟拉娜的表情完全一致，想笑却憋着。

    自己答应的事，变成亡灵也得干到底。

    “那，你跟我说这些，是要干什么呢？”杰瑞问道。

    “我希望，你能带我出去。”杜耐维尔正视杰瑞道。

    “我？”

    “你能打破我灵魂的束缚，证明你与巨龙有不一般的联系，或许是龙裔也说不定。所以，我想将我的名字以龙吼的方式授予你，你可以在凡界，随时用龙吼将我召唤出来。”

    “这样你就自由了？我有什么好处？”

    杰瑞仰着头，还伸了伸手。瑟拉娜偷偷白了他一眼。

    “你会成为我在凡界短暂现身的媒介，为我提供维持形态的魔力。而我，将成为你的利爪，帮助你战胜敌人。”

    别说，还真是个挺有诱惑力的提议。巨龙当部下，杰瑞还没试过呢。

    要知道，不止一个魔神对巨龙有过想法。莫拉格·巴尔就曾捕获过巨龙，试图改造。但最后只造出个有龙形，没龙魂的怪物。

    这交易怎么想怎么合适，杰瑞贪婪地笑了。

    “成，我答应你！”

    “很好，夸那林。那就聆听我的名字，接受我的力量吧！”

    杜耐维尔原地拔高，飞到半空，对着杰瑞，发出龙吼。

    “杜（诅咒），耐（永不）维尔（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