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这样就好了。”

    堡垒的宿舍里，提尔达给杰瑞换了一身绷带。虽然大部分用恢复魔法治得差不多，但要想痊愈还是需要几天时间。

    她一拍杰瑞的头。

    “歇几天吧，小子。”

    “谢了，提尔达大姐。但恐怕不行呀。”

    杰瑞苦笑着看向门那边，伊士冉走了进来。

    “怎么样，提尔达？”

    “好着呢，但最好别太勉强他啊，伊士冉。”

    一边收拾东西，提尔达一边担心地说。伊士冉很敷衍地点着头。

    “我知道，你去吧，我跟杰瑞说些事。”

    “真是的，你到底有没有听进去啊。”

    抱怨着伊士冉的态度，提尔达出去了。

    “该不会你媳妇也是那样吧？”看着提尔达从眼前消失，杰瑞躺在床上。

    “我家那位可好说话多了，”伊士冉拉过椅子坐下，“不过多亏了提尔达，我们这些人有个伤病基本都靠她，虽然她是跟着妹妹沃瑞一起加入黎明守卫的。”

    “她们跟你差不多吗？”

    “在这里，不存在与吸血鬼无冤无仇的人。”

    伊士冉的眼神里掠过一丝仇恨，但稍纵即逝。他眨了两下眼睛。

    “说吧，你从诺克图娜尔那里知道了什么。”

    *****

    “原来如此，阿祖拉，的确有点道理。”

    听完杰瑞的话，伊士冉不时点头表示赞同。作为前斯丹达尔警戒者，他虽然对魔神有相当的了解，但阿祖拉这个答案还是多少有些意外。

    “不过最理解魔神的还是魔神，就按这个思路继续吧。”杰瑞说。

    “你又要去吗？”

    “明天就去，冬堡离这可不近。”

    伊士冉重重地叹了口气。他在想的事，杰瑞都知道。

    “要是这期间吸血鬼来偷家就不好玩了，所以拜托你们继续看家啦。”

    “可能的话，我是真想派个人给你的。”伊士冉捶着额头说，“不过看来，我得谢谢你能理解我们的难处。”

    “放心吧，魔神而已，我能搞定的。而且听诺克图娜尔的意思，这似乎不是个难说话的魔神，也许哄她两句事就成了。”

    “别小看阿祖拉，那个魔神虽然被人们评价为‘不完全邪恶’，但相信我，你是绝不会希望看到她发火的。”

    杰瑞拧过身子，胳膊支着头。

    “怎么说？”

    “你知道暗精灵是怎么来的吗？”

    “不会是来自地底吧？那么黑。”

    接着杰瑞就听伊士冉给他上了一课，真是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不过他也知道，原来那个被很多人认为还算善良的阿祖拉，也有残暴的一面。

    暗精灵在第一纪元的时候，还叫做变精灵，也就是“奇莫”。样貌和高精灵比较相似，毕竟他们都是同一个种族“古精灵”分化出来的。

    后来，魔神波耶西亚启发变精灵信仰魔神，使得变精灵们抛弃了原有信仰，并断绝了与其他古精灵的联系，建立了信仰魔神的国家，也就是现在的晨风省。

    这就是很多高精灵把暗精灵叫做背叛者，把波耶西亚叫做背叛者神明的原因。

    再后来，阿祖拉传授给变精灵新的神话，用预言指引他们。梅法拉则传授给变精灵杀戮的技巧。这二位加上波耶西亚，组成了变精灵的信仰体系：审判三席。

    或者，叫原审判三席更为准确。

    因为随着时间的推移，变精灵当中，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对魔神的反复无常感到不满，厌倦了被魔神操控的日子，渴望自由。于是他们最后选出了三个人，组成了新的审判三席。

    这便是晨风省历史上赫赫有名的三位半人半神，【阿玛莱西亚】，【维威克】以及【索萨希尔】。关于这三位的事可太多了，放下不表。你只需知道一件事。

    阿玛莱西亚曾和索萨希尔联手，把不完全现界的梅鲁涅斯·大衮打回了湮灭领域。合理，完全合理，没这种本事，怎么敢带领人民脱离魔神的掌控呢？

    不过事情进展得并不顺利。第一纪元700年，变精灵与矮人之间的红山之战爆发，虽然最后算是变精灵取得了胜利，但国王【尼瑞瓦】没多久就死了。审判三席失去了原本效忠的对象，开始琢磨起染指神力了。

    他们从红山的原石，名为“洛克汗（相当于舒尔）之心”的神器里汲取神力，力量和寿命大增。就在这个时候，阿祖拉出现了，预言死去的国王尼瑞瓦，将来会惩罚他们。之后，她用可怕的力量，诅咒了所有变精灵。

    皮肤变成黑色，眼睛染成红色，变精灵就这样成了暗精灵。

    有趣的是，在暗精灵人民的心目中，审判三席从统治者的角度来说，还算是合格的。至少在第一第二纪元来说如此。当然，时间会改变一切，到了第三纪元，审判三席之间早已划分出了势力范围。

    然后，阿祖拉的预言成真了。第三纪元红山爆发前，国王尼瑞瓦的转世尼瑞瓦因，了结了阿玛莱西亚和索萨希尔。至于维威克，没人见到，也没再出现。

    这正是，三大圣神陨落，红色巨塔颤动。觉得耳熟？当然。

    不过话说回来，魔神梅法拉，杰瑞没见过，姑且不论，就连那个实力至上的波耶西亚，都没对暗精灵下过如此诅咒。先不说皮肤和眼睛的事，总之诅咒就是诅咒。

    “所以怎么的，阿祖拉其实是那种平时不惯着你，犯了事就往死打你的老妈子吗？”

    听着伊士冉的课，杰瑞直打哈欠，他还以为自己应该对此免疫了。但伊士冉实在是讲得一般。

    远没有法仁加生动。

    “要我说，她更像是那种坚持自我正义的家伙。自己有自己一套标准，符合的就支持，不符合就诅咒人家。”

    “正所谓女人都有两张皮啊，哦，好怕怕。”

    杰瑞一脸懒相地说着棒读的话，伊士冉都被他逗笑了。

    “所以你小子今后找女伴，可得小心啊。”

    “是啊，得小心，万一人家为了我把命搭上，我可赔不起啊。”

    伊士冉又笑了一声，但马上收回去了。

    因为杰瑞那个表情，已经不是开玩笑的表情。

    “今晚好好睡吧，守夜就交给我们，黄昏和黎明女神就交给你。”

    他嘱咐了几句，出去了。

    *****

    瓦尔哈奇城堡，血源大厅。

    就算不找莫拉格说事，赫冈偶尔也会到这里来，静静地站着，或者坐着，什么也不做。动不动就是一上午。

    当他想享受片刻的寂静时，他就会这样做。如果他打算深思熟虑今后的计划，也会这样做。

    “请等一下托马斯大人，你不能进去！”

    门外忽然传来说话声，赫冈皱了皱眉头。

    “给我滚一边去，你以为你是在和谁说话？”

    砰——

    话音刚落，就是粗暴的撞门，一下就把门撞开。

    托马斯大步走向赫冈，身后一直跟着的吸血鬼只能止步于门外，表情尴尬。赫冈冲他挥挥手，叫他退下。

    然后，面向托马斯。

    “我是不是该打开你的脑子，然后把敲门写在纸条上，然后塞进去？”

    “而我会做同样的事情，让你记住在莫拉格大人面前，我和你，是平等的。”托马斯毫不客气。

    赫冈毕竟是领主出身，火大归火大，话得好好说。

    “我记着呢。所以，你来有什么事？如果是关于那个杰瑞，我已经跟莫拉格大人报告完了。”

    “那你为什么放跑他？要不是我听塞坦丽雅说起，你是不是打算一直瞒着我？我早说过了，我来天际的主要目的，就是杰瑞的项上人头！”

    托马斯逼近几步，已经近到出剑即能命中的程度。

    那个被赫冈斥退的吸血鬼，觉得不放心，折返回来时，就看到了怒气冲冲的托马斯，急得在外面六神无主。

    赫冈一个眼神过去，那吸血鬼一惊，赶紧关上了门。

    “那是你的目的，不是我的。就算你我是合作关系，也有各自的目的是不是？”

    “你什么目的？”

    “我利用他找到了黎明守卫的老巢，而且已经派人去了。”

    托马斯一阵冷笑。

    “黎明守卫不过是一群杂碎，也值得这么费心？”

    “因为他们已经妨碍我许多次了，我不允许他们继续嚣张下去。”

    “那明明是因为你频繁派人出去搞什么动作吧？”

    赫冈眯起眼睛，他的披风上，已经能看到血红光冒了起来。

    “你什么意思？”

    “这话该我问你，赫冈。你到底要用上古卷轴干什么？”

    “我早说过，是为了寻找我失踪的妻子。”

    “你这是想糊弄到底吗？”

    “我现在想下逐客令了！”

    呼——

    砰——

    随着最后两句彻底聊爆的话出口，血源大厅里激荡起一阵血光和寒风。

    托马斯的冰剑斩向了赫冈的胸前，赫冈那满含血光的爪子则牢牢抓住剑身。

    再一用力，便直接捏断。

    经过这一回合的切磋，两人似乎也冷静了下来。赫冈摸了摸掌心，托马斯也是用力甩掉手上残留的冰渣。

    “那，我就按我的意思做了。”

    “请便，恕不远送。”

    收下赫冈的话，托马斯就这样走出去了。

    外面，许多听到骚动的吸血鬼都守在门口附近。托马斯无视他们厌恶和警惕的目光，大摇大摆地走过去，走出城堡。

    “哦，出来啦。”

    外面，坐在石像上耷拉着腿的索菲娅，一伸腿跳了下来，拍拍裤子。

    “看样子，谈崩了？”

    “呵，这不是预料之内么？”

    索菲娅摆着手。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少主跟赫冈聊到性起，激情互动一下，结果，看来是被压着了。”

    嘣，索菲娅的脑门被托马斯弹了一下。他自顾自地走在前面。

    “观察力太好也是个麻烦。”

    “至少现在，少主需要我这眼力见。”摸着脑门，索菲娅跟在托马斯后面。

    “呵，你白天还会比晚上更有用吗？”

    “有啊，比如说，赫冈派出去的那些人。”

    “怎么了？”

    “里面有他女儿。”

    托马斯站住了，索菲娅没刹住，撞了上去。好在有两坨软绵绵的东西缓冲了一下。

    “是那个什么瑟拉娜吗？”托马斯半转过头。

    “好像是这个名字吧？”

    “居然把她派出去了，那个女人，可不简单啊。”

    索菲娅的手抱着头，挤了挤眉毛。

    “能跟魔神爽到死还能复活成吸血鬼，的确不简单。”

    “笨蛋，我说的不是她变成吸血鬼的事。”

    嘣，又是一声弹脑门，托马斯这次用了挺大劲，自己的手也有点疼。

    “你也听说了吧？那个瑟拉娜是被她母亲瓦蕾莉卡封印的，虽然赫冈说要找到瓦蕾莉卡，却一直没说找到她要做什么。这里面，我总觉得有问题。”

    “能是什么问题？”索菲娅疼得有点咧嘴，“空虚寂寞冷吗？”

    “如果是那样就好办了，恐怕不会如此简单，得想办法弄清楚啊。”

    “怎么弄啊？”

    托马斯哼笑起来，继续走向港口。

    “咱们也抽时间，去拜访一下黎明守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