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浓浓的鼻音用力「嗯」了一声，低下头隐藏自己因他而感动的眼神。

    「明天运动会？」

    她点头。临时换人是不可能了，反正不管自己的喉咙行不行，她都只能硬上。

    「不用紧张，事情没有那麽严重，只是个运动会而已，只要平平稳稳地把话说完就行了，声音好不好听……也不是那麽重要。」他站在宿舍前的花圃边，不知道是谁种的红玫瑰正盛开着。

    她仰头看他，他的表情很淡，就跟平时一样，看不出太大的情绪。

    「好。」她挤出一个微弱的字，声音出奇难听，她也不怕被陆岳声听到了，事实的情况就是这样。

    「多喝水多休息，晚上早点睡。」

    「嗯，谢谢。」

    陆岳声没再提她感冒的事，两个人都因为词穷而沉默，气氛有些尴尬，旁边的自动门突然打开，女宿生从里面走出来经过他们身边。

    最後是他开口，让她进宿舍好好休息，才结束这场无声的尴尬。

    她把保温罐放在书桌上打开来看，里面热气蒸腾，看起来很好吃。她用汤匙挖一勺放进嘴里，瞬间化开，香甜在口中四溢。

    好甜！

    是甜到发腻的甜。

    有一个不算太熟的男人，为她炖了一个冰糖水梨。

    想到这件事，她的心里其实很复杂，复杂到费解。

    她无法厘清自己到底是感激丶感动还是别的什麽，可是这又代表什麽呢？

    他只是关心她明天的工作能不能顺利完成，能不能向吴老师交代而已，除了彼此工作上的事，她对他一无所知。他是个好人，而她是吴老师托付的「工作」，仅此而已。

    她还可以对他有其他遐想吗？

    即使他的一举一动能轻易吸引她的目光，她却连他有没有女朋友是不是已经结婚了都不知道。

    汤匙还含在嘴里，她在电脑上搜寻冰糖水梨的食谱，看见制作的步骤，想起那个男人切水梨丶往里面填冰糖的样子。原来皮是故意要留下来的啊！

    她听人说过感冒咳嗽吃冰糖炖梨有用，但这辈子还不曾吃过一次。没想到这辈子第一次吃，还是一个男人炖给她吃的，她想，这件事足够她记上整辈子。

    事实证明喉咙里面积的痰并不会因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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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颗水梨而痊愈。

    隔天梁尘还是顶着低低粗粗的嗓子去操场。测试麦克风的时候，她听见那个陌生的声音从操场喇叭传出来，在偌大的操场回荡，她安慰自己这声音其实还满有磁性的，算别是一番滋味吧！

    开幕典礼结束，操场中间各种田径项目的选手正在报到，临时状况一发生就需要紧急广播，梁尘看着桌上的纸条，一张一张播报，原先有点紧张，过一阵子渐渐也就适应了，忽然铺了桌巾的桌子上砰一声，摆了一个保温瓶。

    她转头一看，是陆岳声。

    她关掉麦克风，「你怎麽会来？」

    「来找你们老师，顺便过来看看。这是罗汉果加膨大海，喝了开嗓。」早晨的骄阳下他戴着墨镜，她看不到他的眼睛。

    「谢谢。」

    他对她比了个走了的手势，渐渐走出她的视线。

    她看着他直到变成很小很小的一个黑点，消失在操场上，她捏着手里的纸条，被旁边的学生催促着。

    操场喧腾的青春正飞扬，金属色的长型保温瓶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她伸出手紧紧握在手上。

    中午她跟着工作人员在操场吃便当，比赛活动到了下午四五点结束，她拿了自己的东西，向大家道别离开。走在操场边，她还拿着那个保温瓶想着不知道现在陆岳声在哪里，瓶子已经洗乾净了，应该连同昨天的罐子一起还给他。

    她拨电话给他，心里莫名的紧张，那边响了几声後接起。

    『是我，梁尘。您还在学校吗？』

    他沉默了会，她以为他心情不好或者正在忙的时候，他才说：『在。』

    『您在哪里呢？我把两个罐子拿过去还，可以吗？』

    他的回应很慢，她听见他那里的声音有一点吵杂。

    『我在操场看台。』

    挂了电话，陆岳声坐在看台上看着来来去去搬着器材的学生，还有来拆布棚的工人们。

    他今天并没有去找吴可宁，在周末校园里的咖啡厅吃完早餐随便阅读完一本书之後又回到了操场。

    校园的广播设备和场地的缘故，其实根本听不出来梁尘的音质到底好不好。不过她确实是个可塑之才，他提点过的东西，她都做得到而且做得很好，是一个很轻易就能把自己多年声音使用上的旧习惯改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