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

作品:《裘衣

    物产丰富、地灵人杰的杭州城,是号称「鱼米之乡」的江南地区除了苏州城之外,另一个与它并驾其驱的繁华大城。

    山水优美、四季如春的景色,在这一个清朗明亮的白日更加吸引了早已蠢蠢欲动的人们出外踏青,於是薰风袭面、春风灿笑,让杭州城内外端是一片沸腾热闹的景象。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的景况莫此为甚。

    不过江南的景致再美,也吸引不了此刻正端坐在絪柳庄内议事厅里忙著检视这次丰硕「战果」的风毓宇的目光。

    手中翻阅著手下呈上的册子,风毓宇眸光闪动,突然想起一事。他的视线转而投向坐在左侧的手下方咏。

    「周家垮了,那个周亦维现今情况如何?」嘲讽的神色自他那双看似温和的眼眸里浮现。

    周亦维,一个不好女色贪男色的商贾,过分抬高自己的身价与能力,竟敢在与茗记洽谈商务时提出「不合理」的条件来威胁他,并视茗记如无物。

    他风毓宇向来不做那种与人当面撕破脸的事,但是得罪茗记的罪却不可不罚,於是他表面答应对方的「条件」,暗中开始铲除对方的後路并扯後腿,顺便再接收对方倒下後所留下的「一切」。

    短短的时间内,他掠夺了周亦维在威胁、侵占之下所辛苦建立的一切,而这种成果,甚至让带著未婚妻离开杭州城的另一位茗记总管凌羽飏都尊称他为「奸商」哩!

    「周亦维在我们茗记接收了他的产业後,已然带著仅馀的财物离开杭州城,随行的有李玉威。」

    「李玉威?」风毓宇扬了扬浓眉。

    「是的,爷。李玉威之妹李玉馨引盗匪入絪柳庄被识破而被送官究办後,没多久便因伤重而死在牢中。李玉威大概是怕絪柳庄会因此事迁怒於他,所以他乾脆卷走李家大部分财物,跟著周亦维一起离开杭州城了。」方咏一五一十将所知报告出来。

    「李家大半的产业不是早就经由李玉威交给周亦维去经营,现今已被我们接收了,他怎麽还有办法再从李家带走任何钱财?」风毓宇随口问道。

    「这恐怕还要仔细追查才能得知详情。」方咏立刻正色道。之前他没有深入追查,是因为他以为主子应该不会有空闲关心到这档事上,不过如果主子想得知,他也会立刻行动的。

    「不必了。」风毓宇摆摆手,马上阻止。「我只是随口问问,我才不想知道李家那些烂帐呢!」他显出似笑非笑的神情,伸手拿起桌上的另一本册子翻阅起来。

    半晌,他复又开口,「当初若非周亦维手上掌控了不少青瓷的货品来源,我才懒得亲自出面呢。不过现在看来,这个周亦维也算是眼光不错,除了瓷器生意,他投资的其他生意都满赚钱的。」风毓宇边看著手中的册子边赞道。

    「要不是他用不正当的手段取得那些商号,哪会这麽容易赚钱啊!」坐在风毓宇右侧的另一名手下翁平语带不屑的啐道。

    像那种手段卑鄙的人渣,即使再会赚钱也遮掩不了骨子里的Y险与起始的掠夺手法,有什麽值得称赞的?

    「咦?」风毓宇含笑的眼转向满眼不屑的手下,「照你这麽说来,那我们这次私下使手段抢尽周亦维手里的每一桩生意及造成他周转不灵、一败涂地,因而仓皇走出杭州城的行为,岂不是比他更加不正当,甚至可称得上是卑鄙无耻呢!」他噙著笑意,凉凉的自我调侃。

    「我们才不像周亦维那个混蛋呢!我们助那些被他控制在手上并以低价苛刻的人脱离他的掌控,甚至还与他们订下合理的合作合约,也算是行了一桩善事,哪里可以说我们『茗记』卑鄙无耻呢!」翁平一时不察主子实则是调侃之言的愤愤说道,神情是一迳的忠心与尽责。

    「得了,翁平,你看不出来爷只是在说笑吗?亏你还当真哩!」方咏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斜睨了眼笑意加深的主子,对翁平的直率X子感到有些好气又好笑。

    难道他至今仍不明白吗?主子做事一向是为求成功、不择手段的。虽然不至於做出杀人放火之类天理不容的事来,但主子喜欢暗地行事的手法是不会变的!而一迳暗地行事绝对称不上有多麽光明正大。

    翁平被方咏的两句话一堵,一时之间有些反应不过来的猛眨著眼。

    「还有其他事吗?」风毓宇有趣的瞧著翁平一脸的「呆」样,转向方咏问道。

    「尚有一事。」方咏点点头,「爷还记得『如意绣坊』这两年在杭州城每一件都高价卖出的绣品吧!」

    如意绣坊在杭州城已然存在数代,平日所卖货品皆为上等之绣品,生意不恶。

    如意绣坊的主事者裘士昌,在三年前即委托周亦维代为寻找买主,将他手中几幅绣工绝伦的绣品高价卖出,且在有心的传颂下,由裘士昌亲自处理的这些绣品因而声名大噪。

    「你是指那些足以媲美年年上呈皇G『柳品斋』绣品的『如意绣坊』?」风毓宇眼底泛出兴味地问。

    如意绣坊一直以来,店中所卖出的绣品都属上品之列;不过从三年前开始,由店主人亲自处置的「某些」绣品不仅卖得高价,订单更是源源不绝,官家商贾的贵妇人或小姐皆趋之若骛、爱不释手。

    三年来,没有人知道这些绣品到底是出自何人之手,但是这些由裘士昌亲自卖出的作品,至今尚未有不满意的言词传出。

    「是的,爷,就是那家绣坊。绣坊主人裘士昌提出要见爷一面,并送上一份礼。」方咏由怀中掏出一个雕工J美的小玉盒放在风毓宇面前。

    风毓宇眼底兴味更浓,挑高眉梢,「他为什麽会突然要求见我?」顺手拿起桌上的小玉盒,他的大手摩掌著玉盒上温润的质感。

    先贿赂再要求?

    「据属下所知,裘士昌似乎跟周亦维的交情不错,『如意绣坊』一切的贩售事宜虽与周亦维无关,但是这几年那些『特别』的绣品却都是委托周亦维找到出得起价钱的贵胄商贾来出价竞买的,所以属下大胆推测,那裘士昌在断了周亦维这一条路後,很有可能是想拉拢爷,并想利用爷在『茗记』的权势与人脉来替他找到更多的买主。」方咏将自己的观察道出。

    「真的?」那个裘士昌的胆子这般大,竟敢将主意打到茗记的头」来!?他凭藉的是什麽?

    这下子,风毓宇的好奇心更加被引起,於是顺手打开手上玉盒的盒盖,想知道那个裘士昌是打算用什麽样的东西来引他答应见上一面。

    盒内放的东西非金非银,而是一方寻常布料所裁制的手绢,上面所绣的简单图案与J细的绣工正是众人趋之若骛的绣品。

    风毓宇一眼就看出并了解,为什麽有这麽多人宁可付出高价也要取得此人所绣的绣品了。

    手绢一角绣著一枝挺立的紫莲,下有残叶几片。

    这麽筒单的构图,却带给他不小的震撼。他并不是很懂绣品,但是他却看懂了这枝J工绣出的紫莲在诉说著什麽。

    坚强又脆弱的J神展现在极力挺直却又像是在抵挡著什麽的细枝上,它不愿被摧折,却也似乎无力阻止即将被折毁的既定命运般挣扎著……

    风毓宇盯著绢上的紫莲,内心泛起赞叹。唯有极佳的画工才能让这麽简单的图样产生这麽多的情绪。

    难怪那个「如意绣坊」的主事裘士昌会如此的有恃无恐,他持有的绣品G本就是高明的画工加上高深的绣工互相结合的巅峰之作。

    莫怪裘士昌敢用天价来贩售这些J美绝伦的绣品,也莫怪他会大剌剌的上门求见,相信只要看过裘士昌手上绣品的人是绝对无法拒绝他的要求的。

    思及此,风毓宇觉得方咏的推测应是八九不离十。但是……

    「我答应见他,你去安排一下。」他对方咏下达命令。

    方咏有些愕然,「爷,裘士昌的存心不良,你还是要见他?」只因为手上那幅绣品吗?

    「就算裘士昌不怀好意,难道他还能骗我什麽?」风毓宇将注视手上绢帕的目光转向方咏,嘴边则是噙著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

    方咏一凛,「是的,爷,属下胡涂了。」

    翁平在一旁撇撇嘴忖道,方咏的确是蠢!难道他忘了,他们的主子只是外表温和好说话,实际上可是一只标准的狐狸呢!而他们也很清楚,主子这种表里不一的个X是从何培养出来的。

    「啊!没看到这个玉盒,我还真是差点把另一件事给忘了呢!」正幸灾乐祸看著夥伴有些出糗的翁平,及时想起了一件该禀告之事。

    他如同方咏一般,也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盒放在风毓宇面前,只是此盒并非玉制,只是一只在街上随处可购,供仕女们摆置小物件的雕花木盒。

    「谁送来的?」风毓宇不感兴趣地睨了一眼,似乎已经知道答案的样子。

    其实风毓宇常常接到这种「示意」的木盒,而其来处皆是一些爱慕他的「女人」,不同之处仅在於木盒的材质和雕刻的花样,以及盒内所放置之物而已。

    「爷,是金玉楼李小姐托人送来的。」翁平恭谨的回答。

    「媚云?」风毓宇这下真的诧异地扬高了眉。她怎麽也学起其他女人的行径来了?

    金玉楼的花魁李媚云是风毓宇众多的床伴之一,两人一直维持著关系的原因是风毓宇喜欢她的大方不嫉妒。她不像其他女人,只要稍微与他亲密些,就认定自己有权利介入他的生活、干涉他的行为。不过这些现象都不曾发生在李媚云的身上,所以风毓宇才会在这两年多来,一直与地维持著固定的关系。即使他曾经有过间隔数月才再次找她的情形,他仍然记得她那一脸媚态、毫无芥蒂的欢欣表情。

    那麽如今她差人送来这木盒是……

    风毓宇小心的将绣有紫莲的手绢叠好放回玉盒内,有些讶异的感觉到心中竟升起不舍放下的眷恋感受。这真是诡异。

    待合上玉盒盒盖,风毓宇伸手打开了木盒盒盖,顿时一阵浓香由打开的盒内溢出——

    他不著痕迹的蹙了下眉又松开,将放置在盒内「香喷喷」的巾帛掏出并展开,发现它是一条质地上好的丝绢.一条女人使用的手绢。

    手绢与之前玉盒内的丝绢不同之处是它没有任何图案,只是其上有李媚云亲笔提上的几句蕴著明显含意的词句。

    风毓宇看完後,随意将浓香四溢的手绢丢回木盒内,并合上盒盖阻断那股香味,唇角亦勾起含著深意的笑痕。

    她……这麽想念他吗?

    既然目前待处理的事也已经处理了七七八八,那麽美人的盛情相邀,他又何忍拒绝呢?

    风毓宇的笑容更深了。

    「爷?」翁平看著主子那莫测高测的笑容,心里一点也不明白。

    一旁的方咏亦是一头雾水,不明白主子为什麽发出那种让人不太愉快的笑容。要不是跟了他这麽久,他还真会以为主子很愉快呢!

    半晌——

    「方咏,除了尚未完成的事之外,我还要你想办法再查出一件事。」风毓宇开了口。

    「请爷吩咐。」方咏恭谨回道。

    「看能不能在与裘士昌会面前,先行查出他手中绣品是出自何人之手。」

    「这……」方咏一愣,「属下不敢保证一定可以查得出来。实在是三年来已经有太多人无功而返了,所以——」

    「没关系。」风毓宇打断他的话,「尽力去查便是,如果实在是查不出来,我自有其他方法,」他的眼底镌上一抹决心。

    无论如何,他定要找出画下及绣出那枝挺立紫莲的人。

    「是的,爷,属下这就去办。」

    「好啦!」风毓宇徐徐在椅子上伸了一个懒腰,「最近大夥儿都比较累,好不容易事情也差不多告一段落了,接下来几天,大家就各自看著办吧!」他由椅子上直起身。

    「爷要出门?」翁平问道。

    「嗯。」风毓宇勾起笑容,「我上金玉楼去了。这麽久没去关心一下,有人已经开始担心了。」

    听似狎弄的话语随著身影消失在议事厅外。

    过了一会儿——

    「爷这麽说是有什麽含意吗?」翁平不解的开口,像似自问又像是问著一旁的方咏。

    「是有含意,可惜我也清不透。」方咏喃喃回答。

    「爷的心思太难猜了!」翁平忍不住叹道,斜睨了方咏一眼。

    「可不是吗?」方咏回睨他一眼,「所以他才是爷啊!」他喟叹道。

    翁平同意的颔首,眼神无奈。

    ※ ※ ※

    苏州城南 裘家庄

    宽广的大厅里坐著一老一少两名男人,两张面貌相似的脸上挂著同样凝重的神色。

    「真没想到那个风毓宇竟是一个狠角色!」年约六十的裘重源有感而叹。

    「爹何出此言?」裘士昌疑道。「您曾见过他?」

    「数年前我曾在杭州城内无意间见过他一面。」裘重源点头。

    数年前,他与友人携妾往杭州短暂小游,曾在一酒楼用膳时碰见风毓宇;不过当时他并不识得风毓宇,而是他的友人告知的。

    「听说他长得温文儒雅、俊美无俦?」裘士昌早已听闻,可惜却不曾亲眼见过。

    「不错。以往我一直以为风毓宇只不过是依仗著『茗记』的名气才能立足江南,担任总管之职,可是从周亦维仓皇出走杭州城看来,风毓宇并非如我想像中那麽筒单。你此次与他会面可要多加提防。」裘重源正色地告诫著自己的儿子。

    「爹,您多虑了。在我向『茗记』提出要求见风毓宇之前,我已经向曾见过他或是与他有过交易的商家打听清楚了。风毓宇的个X随和、大方,从不剥削提供货源的商家以图利自己,可以说是与周亦维完全相反的个X。」裘士昌噙著一抹得意的笑容,眼中有著狡诈的算计神色。「爹,您放心吧!您想,诡计多端的周亦维都能轻易被我说服,那麽一向老实做生意的风毓宇岂不是更简单了?您看,我才随便抓了条手绢送上去,他立刻答应见我,所以,我才不担心呢!」裘士昌自信满满的道,脸上是胜券在握的模样。

    「可是,这回周亦维的事,你不觉事有蹊跷吗?就这麽短的时间,他失去了一切,还全部归於『茗记』之下,这不是很奇怪吗?」裘重源仍是抱持著怀疑的态度;毕竟风毓宇是茗记在江南的总筹,即使他长得再斯文无害,仍是不可小觑。

    「或许周亦维早就与茗记有过节也不一定呀!」裘士昌有些不耐的回道。「爹啊!您可不可以不要再怀疑那麽多了,裘家庄的事都已经交在我手里这麽多年了,您还有什麽好不放心的?」

    「好吧!我不多说了,反正你自个儿多加小心就是了。」裘重源不再多言的摆摆手後,却又想起一事,「对了,士昌,那个死丫头上个月不是受了风寒,那绣品有没有……」

    「她不敢的。」裘士昌立刻回答道。自从将那个丫头的绣品以高价售出後,他就要求对方每月最少要交出两件成品给他,否则他会让她在庄里的日子很难过的。

    「那就好。」裘重源满意的点头,「她的绣品如此有价值,你可得千万小心,别让她跑了……」他考虑著可能会发生的情况而叮咛著,心中对自己在五年前所作下的决定得意不已。

    五年前,他在濒临破产之际铤而走险,设下毒计让自己经商有成的胞弟在洽商途中不幸与同行的妻子双双「意外」而亡。

    在那之後,他即「哀恸」的接下裘家庄的生计大任并替已逝的胞弟抚养唯一遗留下来的爱女裘依浓,并要自己的儿子裘士昌用他俊秀和善的脸孔与舌桀莲花的口才,骗得裘依浓在无提防之心下,签下裘家产业的让渡书,顺利的窃占了原本该属於裘依浓的一切。而原本该是主人的她反倒成了寄人篱下的小孤女,过著必须仰人鼻息的日子。

    後来他又发现裘依浓有著一手无人能及的画工与绣工,於是裘依浓立刻由一个吃闲饭的小孤女成为一棵摇钱树,甚至在她及笄之後,他也不愿替她谋求婚事,以免图利了他人。

    「她跑不了的。」裘士昌勾起一抹Y冷的笑容。

    「你派人看著她?」

    裘士昌摇摇头,「不用。只要她敢跑,我就让她过著生不如死的日子。」

    「怎麽说?」

    「我让她服下了一种慢X毒药,每个月她如不服下我给的解毒丹压下毒X,她将会活著比死还痛苦。」裘士昌冷冷的笑了。

    他绝不会让裘依浓那个丫头跑了。不仅因为她的一手绝活可以带来此生无虞的富贵,另外就是那个丫头在这几年中长得愈来愈美了,每每惹得他心猿意马、心痒难耐。假若不是顾忌著她所提出的条件以及她身边那个一样长得很美、但是个X却让人咬牙的丫鬟……

    那个该死的南洛紫……

    ※ ※ ※

    同样的裘家庄,在庄内最偏远、僻静的角落,有道纤细的身影正快速穿过一小片林子,直奔向林後的一幢小楼。

    这道身影就是裘士昌咬牙暗骂的南洛紫,她是裘依浓的贴身丫鬓,两人从小一起长大,一起读书认字、学习才艺,最後也一同受苦受罪;不过南洛紫从不曾忘记她有保护小姐的义务……

    「小姐。」南洛紫有些气喘的踏入小楼,口中的叫声才落下,就瞧见坐在窗前埋头苦「绣」的小姐裘依浓。

    「小姐。」她走近再唤一声,才终於看到裘依浓抬起泛著细汗的小脸。

    「休息一下吧!小姐。」她拉起裘依浓与她同样娇小的纤细身子到一旁的圆桌前坐下,掏出一方手绢,细细将裘依浓小脸上的汗珠拭去。然後在看到裘依浓的双眼仍频频瞄著窗下的绣架时劝道:「小姐,别担心,剩下的就由我来完成吧!」

    「可是堂哥说他三天後就要!」裘依浓眼眶一红,语气艰涩的细语。

    「什麽!」南洛紫惊叫,「他刚才来过?」

    裘依浓点点头,滚下一行泪。

    「该死!」南洛紫怒叫一声,「他想逼死我们吗?三天的时间哪里够……哎!别哭,你别哭啦!小姐,我不是故意要吼道麽大声的。」她努力安抚已泪眼迷蒙的裘依浓,暗骂自己不该太过激动而吓到小姐。

    「我……我们要……怎麽办?」裘依浓嘤嘤哽咽地问著。

    南洛紫闻言反倒吁了一口气,只要小姐没有被她吓到,那其他的事就好办了。

    「还能怎麽办,赶工罗!反正士昌少爷又不晓得我也会画、绣花的,咱们还是像之前一样合作赶工罗。」南洛紫安抚道。「不过这回时间实在是太赶了,恐怕我们得少睡点时间,挑灯夜战了。」

    裘依浓渐渐收了泪水,点点头,「好,小紫,那我们这次只好再赶赶工了。」她抬起布满红丝的眼,「小紫,我真不知道这些年来如果没有了你,我会变成什麽样子,而这一切的苦难是我自作自受……我实在应该在有机会的时候让你出庄去的。」她喃喃地喟叹著。

    「为什麽又要说这些呢!小姐,你不是答应我不再责怪自己了,更何况这些事的始作俑者是士昌少爷,是他利用小姐天X老实可欺才——」南洛紫咬咬牙,硬是吞下心中的愤慨,突然想起自己急急跑回小楼的目的。她由怀中小心掏出一小包东西递给了裘依浓。

    「小姐,我去厨房帮忙,这是管事给我们的,还热的呢!你赶快当一尝。」

    「杏花水晶糕!」裘依浓打开小布包,清甜扑鼻的香味溢出,她惊讶地喊著。

    「今天中午庄里好像有贵客来喔,所以厨房才特别做的。刚好我去帮忙,管事大概心情好吧,所以就给了我几块。」南洛紫解释著。自从小姐上了堂少爷的当,让裘家的产业落在他们手上之後,她们主仆不仅被赶到这偏僻简陋的小楼居住,甚至连日常想吃点什麽喜欢的点心也不被准许了,因为小姐已经不是裘家庄的主人了。

    「好香!」裘依浓露出有些憨傻的愉快笑容,「小紫,我好久没吃过这样点心了!」

    「我知道。小姐,快吃吧!」南洛紫一笑。

    裘依浓闻言立刻伸手将南洛紫拉到她身旁坐下,并将布巾放在桌上摊开,「我们一起吃。」她坚决道。

    「好、好。」南洛紫深知小姐脸上那种表情的涵意,为免横生枝节,她立刻点头同意,并与小姐同时各抓起一块甜糕。

    两人各有所思沉默的解决了桌上数量不多的糕点後,裘依浓突然有感而发的开口,「小紫,我们会一直这样过下去吗?」她的小脸露出困扰又困惑的表情,仿若有什麽事情想不通似的。

    「当然不会。」南洛紫立刻反应,眼神浮现坚决。

    「可是我们连离开这里也做不到。」裘依浓叹道,眼神歉疚的偷觑著南洛紫,「都怪我太贪吃了,才会吃下堂哥放在甜汤里的毒药,害我们想逃也不敢逃……」

    「没事的,小姐,我们……」南洛紫的眼底浮上迷惘,但是随之隐没,「我们一定会找到机会的,小姐。」

    「哦!」裘依浓的眼神不由自主的又瞟向窗台下的绣架,身子也自动的站起,「不管如何,我们还是先把这幅绣品完成吧!」她坐回窗边,重新拿起针来。

    南洛紫收拾起桌上的布巾,目光依旧落在实边,心中实在是替裘依浓感到不平,也为自己无能帮助小姐脱离现今这种非人的状态而心生愧疚。

    她实在是太对不起自小就收留她的老爷夫人了,他们在天之灵一定也觉得她太笨了吧!甚至还会责备她保护小姐不力呢!

    可是凭她一个小小的奴婢,实在是斗不过他们那一家人啊!至今也只做到没有让士昌少爷想强行收小姐为妾的诡计得逞而已!

    自从老爷夫人骤逝,老爷的大哥就堂而皇之地接管了裘家庄。一开始他们对失去双亲的小姐很好,尤其是小姐的堂哥士昌少爷。

    谁知他们一家人对小姐好皆是别有用心,士昌少爷在取得小姐的信任之後,骗小姐签下了产业转让的同意书,而丧失了拥有裘家庄的主权。

    之後,小姐就被他们丢到这处最偏僻荒凉的角落而不再理会,另外,他们撤换了裘家庄原本忠心的旧仆佣,让小姐更是顿失倚靠。还好在小姐的苦求下,他们终是留下了她,否则今日她与小姐早就各分东西,再也见不著面了。

    後来士昌少爷娶了妻,接管了裘家庄在外的营生,忙得不再有时间来「关心」她们,所以她们过了一年多艰辛但是平静的日子。

    直到三年前那一日,小姐在裘家庄後花园里碰到了裘士昌,也让他瞧见了经过一年多,面貌已然改变甚多的小姐。

    自那一次起,那个色胚裘士昌就开始时时造访她与小姐所居的小楼,嘴里说是来关心一下小姐的生活起居,实则是行骚扰之举;而他甚至连她也不肯放过,每每总不忘对她上下其手,害她闪躲得好惨,却是求救无门。

    所幸此事让裘士昌善嫉的妻子白贵珍耳闻後,她亲自上小楼来警告小姐,且盯紧了裘士昌,这才稍稍抑止了裘士昌明显的不轨企图。不过危机仍未解除,裘士昌的眼神在随他每回踏入小楼时更加露骨。

    她是不明白裘士昌对她和小姐露出那种好像是狗看到R骨头的眼光是代表什麽意思,但是她与小姐都有著不祥的感觉,知道那种目光绝非好事。

    不过老天毕竟还是稍微睁开眼,帮了她们一个小忙,让裘士昌发现了小姐的绣工可以为他带来多大的利益,而就是因为此事才让她跟小姐想出了条件交换的主意——小姐给他绣品,但是他得发誓绝不碰她们主仆两人一G寒毛,且小姐绝不做他的侍妾。如若不然,小姐宁死也不动一针一线。

    那件事後,除了每天忙碌的绣、绣、绣之外,裘士昌果然有所忌惮,不再来骚扰她们主仆二人。

    但是,随著时光过去,从裘士昌最近几回来到小楼时的态度与目光,数年前那种不祥的感觉又笼罩她的心头,让她开始忐忑不安。

    难道同样的危机又要发生了吗?

    她到底要如何想出办法来解去小姐身上所中的毒,以及有什麽法子可以一劳永逸的让小姐脱离裘家庄这个危险又秽乱的庄园呢?

    南洛紫望著窗台下勤奋的小身影,深深的叹息……

    算了,再多想也没用,现今最重要的就是先帮小姐把她手上那幅三天後就要的绣品完成,那才是当务之急吧!

    「爷,让媚云再敬你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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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杯。」

    美人媚眼如丝,手持白玉杯,语调呢哝地偎向身旁的男XX膛,丰腴柔软的女体上轻薄透明的纱衫展现若隐若现的撩人春色。

    风毓宇仰靠软榻漫应一声,接过她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可惜目光仍是显得漫不经心,就宛若他的心神仍旧停留在某件不为人知的事上头。

    李媚云接过空杯,再次斟满酒Y,一双媚眼掩不住爱恋的睇著风毓宇那流泄三分邪气的笑容以及他浑身纯男X的魅惑气息,细细妆点过的粉脸再次偎近他的X膛。

    「爷今晚留下吗?」娇哝的嗓音喃道,唇角的媚笑酥人入骨。

    李媚云独占金玉楼花魁名号已数年,杭州城内无人不知晓她的艳名。她的入幕之宾多是豪门贵胄,但是唯有风毓宇令她眷恋不已,心神意动,使出浑身解数地想掳住他!

    无奈两年多来,她却一直猜不透他的心,每回他上金玉楼与她欢爱过後,总不见他在事後对她显露出丝毫眷恋的神色。她忍耐了这麽久,耐心已然渐失,而他仍是毫无表示。

    不过事情终於有转机了。李媚云想起近半月前她在久不见他的忧虑下捎去思念的讯息,当晚他就上金玉楼找她了,而今日距上回不到半月,他便再次前来,可见他对她毕竟还是与旁人不同。

    听闻美人的哝声软语,风毓宇目光一转,大手一伸探入李媚云X前半敞的纱衫内,握住一只丰满柔滑的R房,挑勾十足地揉著。

    「这麽想要我?」一向温和的嗓音低沉几分,透出一股诡魅慵懒。

    「当然,爷难得上金玉楼一趟,可让媚云想死了。」美人叹声娇喘,顺著势儿住他的身上揉蹭,小手也大胆攀上他坚硬的身躯。

    「前阵子我不是才来过一趟?」风毓宇将她软嫩的身子放倒在榻上,俯身扯开她X前半敞丝纱,两团饱满的白皙弹跳而出,一双大掌伸出使劲握住袒露的丰R,大拇指则是上下摩擦著挺立其上的两颗红艳艳的蓓蕾,徐缓的嗓音提醒道。

    「啊……嗯……那怎麽够呢?爷……」李媚云轻喘著扭动起身子来,无意中泄漏了心底的贪婪欲求。

    「不够?」风毓宇扬眉浅笑,一双大掌下滑将她腰下的纱裙扯落,再将她未著亵裤的大腿曲起扳得大开,俊目垂视,看著她已然淌满汁Y的幽谷景况。

    「爷……」她呻吟著,眼儿半眯,成是妖媚惑人。

    「看你湿的,我都还没碰到你呢!」修长的指随著慵懒的狎笑,由她双腿间的蕾包处往下轻画,倏地C入她幽径深处内,来回抽送勾搔著。

    「啊……爷……好舒服……」酥麻的快感让她娇吟著,「啊……爷……给我……」

    「才这麽一下就受不了了?」他嗤笑的抽回手,撩开衣衫下摆并将裤头解开,然後他将下身已然挺立胀大的男X柢在她的幽径入口,缓缓地磨弄起来,而她体内狂涌而出的透明汁Y让他的动作更加顺畅也更加磨人。

    「爷……求你……」她扭动身子,欲望已然淹没了理智,此时她只想要他快点进入她饥渴的体内。

    风毓宇勾唇满意低笑,腰杆一挺,硬硕的男X使劲地刺入她——

    「啊——」舒畅的麻痒令她浪叫出声,感觉下身满涨的充实让她又舒服、又爽快。

    他将她曲起的双腿往前压在她的丰R上,腰杆用力再挺,让他顺长坚硬的男X完完全全的没入她的小X探处内,然後开始往回抽……

    「啊……」舒畅又难受的表情交织在李媚云娇媚的脸上。

    「你的反应可真激烈啊!」他的大手握住她的纤腰,下身没有停歇地前後摆动,每一下都直接快速的捣入,然後再缓缓的抽回,将她调弄得Y叫连连。

    她连连喘息嘤啼,次次被塞满的X径溢满汁Y并顺著臀部淌下,濡湿了软榻的榻垫。

    他加快速度,并改变姿势将她的双腿拉高架在自己肩上,下身男X对著她的小X猛然冲刺,眸光清冷地看著身下媚态Y声的李媚云……

    直到他一个用力刺击後,他倏地抽身而出,将热Y尽洒在她起伏不已的小腹之上。

    片刻,他略整衣衫从容地坐回原处,脸上神情一如平常,丝毫看不出才结束了一场激烈的男女欢爱。

    一旁原本瘫在软榻上的李媚云,丝毫不敢松懈地爬起,移动身子再贴向他,心中可一点也没忘记常存在心的想望。

    「爷……」她娇嗲地伸手抚摩著风毓宇衣衫整齐的X前,呢哝拖长的语音似有所求。

    「嗯。」他漫不经心地轻哼。

    「爷,待明日咱们起床後,爷可否拨空陪媚云上大街一逛,人家想买些东西……」细腻低哝如情人絮语由她的小嘴说出。认定风毓宇必然如同往昔留宿金玉楼,於是她开始实施筹策的夺心计画。

    「我有说今夜要留宿於此吗?」他淡瞥了她一眼。

    风毓宇一听就明白李媚云心中在打什麽主意。这种迂回而上的伎俩,他早不知在其他女人身上领教过多少次了,他只是有些惊讶,这种行为竟也会出现在她身上,看来她并非如她所表现出来的那般大方豁达。

    也或许他不该与她「搅和」了那麽久……

    「爷……」李媚云手下动作一滞复又恢复,漾出柔媚笑容,「爷,别开媚云玩笑了。」

    「我不是开玩笑。」他淡淡困她,拂开她在自己X上磨蹭的小手,「媚云,你大概忘了,我并非你的所有物,我只是你的恩客。」温和的嗓音却说出冷冽无情的话语。

    「爷……媚……媚云不明白……」李媚云语调不顺地问著,眼神狼狈。

    「你明白的。」风毓宇唇角一勾,由软榻起身,伸手轻掸微皱衣服,「别将心思用在我身上,那种後果你是承受不起的。」他乾脆同她讲白,假如她仍是「执迷不悟」,他亦不再顾及她两年多来尽心服侍他的情分。反正女人俯拾皆是,他没有执著在某一人身上的想法。

    「为什麽?」李媚云终是问出口了,毕竟她也只是一个平凡女子,更何况两年多来,他唯一固定往来的女人只有她,总有些不同吧!

    风毓宇垂眸看著攀住自己衣袖的小手,再次拂开了她,伸手托起她的下巴。

    「你的问题在於你把实际与幻想搞混了。我是个男人,需要发泄,而你很合乎我的需求,咱们原本是银货两讫,两人都快乐,啧啧!可惜现在情况已变……」他俯身细看她眉眼间已然刻下的嫉妒、不甘与斤斤计较。

    片刻,他放开她的下巴,轻轻一笑,转身离去。

    可惜,女人一旦对某件事物起了独占欲後,心X就改变了,变得一点也不可爱了。

    听完风毓宇的话以及看著他离去时的潇洒背影与不在乎,李媚云执迷的心蓦地清明,他真的只是将她当成一个床伴而已……

    ※ ※ ※

    苏州城 裘家庄

    书房内,裘士昌坐在桌前,心中微恼的看著桌上摊开的帐簿。

    这两年来,裘家庄名下的生意日益走下坡,声誉也不如往昔,他不明白情况为什麽会愈来愈恶化,但是他绝不会承认这种情况是因为他的经营不善……

    不过幸好他由堂妹裘依浓的绝顶绣品上获利不少。

    思及此,裘士昌不由得眉心舒展,愉悦涌上心头,想起半个多月前往杭州与那「茗记」总管风毓宇会面的情形。

    风毓宇才不像父亲所言般城府有多深哩!他顶多是比旁人聪明一些,不过他的个X温和儒雅,两人头一次见西,风毓宇就以高价买下他带去一件要堂妹赶制而成的绣品,并告知此件绣品乃是他要送往京城做为王妃生辰之礼用的。

    由此事他就可得知,即使风毓宇聪明到抢下周亦维在杭州城的营生,可他仍是轻易地被自己手中的绣品说服。风毓宇其实和周亦维也没有什麽不同,商人嘛!都是很重利的,当然风毓宇也不可能会与其他人不同。

    此时,门上传来一声轻响。

    「少爷,你吩咐的茶点是要放在书桌上呢,还是实旁的小几上?」刻意娇嗲的女声响起。

    心情正大幅转好的裘士昌抬首看向发声处,愉悦的眼神立刻蒙上一层欲光地看著书桌前的娆娇身影。

    她是庄里的奴婢,颇有几分姿色,他也曾尝过几次,滋味还算不错。嗯……她的名字应读是叫「明珠」吧!反正他只要不要动了收她们为妾的念头,他那个善嫉的妻子亦是睁只眼闭只眼不会在意的……

    「就搁在那儿吧!」裘士昌一双挑勾Y邪的眼瞟向书桌右侧,俊秀的脸孔上笑容邪气。

    明珠捧著托盘的手一颤,立刻接收到裘士昌那富暗示意味的眼光,於是她双颊微红,兴奋的朝书桌右侧移动。

    少爷年轻又风流,除了正妻尚未有任何妾室,庄内的丫鬟谁不希望能得到俊俏少爷的青睐,或许一朝可飞上枝头,被收入房,眉时富贵荣华是指日可待。当然她自己也不例外。少爷曾要了她几回,想必对她印象不俗,只要她再加把劲,谁能说她没有机会跃上枝头呢?

    托盘才刚放下,裘士昌已然不客气地将明珠揪了过来,并令她双腿跨开,以著羞人之姿跨坐在他的大腿之上面对著他,而他的一只大手也毫无忌惮的立刻爬上她高耸的X脯。

    「几日不见,你这儿好似又大了一些!」狎弄的大手用力搓起她的X脯,口中调戏道。

    「啊……少爷……」她立刻加遭电击般地尖叫一声,呻吟出声。

    「看来你很想我这麽对你喔,所以才会叫得这麽激动……」他加入另一手,双手扯开她X前的衣衫,拉下她兜衣的系带,直接覆上那两团高耸搓揉,不一刻,白皙的皮肤已被他chu暴的动作捏出点点红淤。

    「啊……」她又痛又麻地在他的腿上扭动著,「少爷……用力点……」

    「小Y妇,你这麽骚啊!来,让哥哥我瞧瞧你湿了没……」他口中Y声秽语地调弄著,一只手掌直接滑入地跨开的双腿间,立刻M到一片湿濡的毛发……

    「唷!原来你早有准备,才会连小裤都没穿上就上书房端茶来了。」他Y笑连连地道,男X自尊大大的被满足,於是他亦不客气地伸出两指,从地湿滑的花丛处下滑至幽X口,再用力地戳入她的幽X中——

    「啊……嗯……少爷……好舒服呀……」她扭动著身子,湿黏的Y体狂泻而出。

    看著地狂叫的骚样,裘士昌再也按捺不住地解开裤子,露出他挺立的YG,对准地湿淋淋的X口用力一挺——

    娇声浪吟立刻充满书房的空间之中……

    裘士昌用力向上挺举,chu喘地享受著跨坐在他身上的女体上下跃动的销魂感受……

    就在两人「战」得如火如荼之际,杀风景的敲门声突地传来。

    「少爷。」庄内总管的声音扬起。

    裘士昌的眉头重重拧起,他暂时停下动作,不悦的目光投向门扉。

    「什麽事?」他知道若非有重要之事,否则他这个总管兼心腹是不会在他正「忙」的时候,还不怕死的来打扰他的。

    「禀少爷,布庄管事派人传话,说是『茗记』风总管此刻正在『吉庆酒楼』接受贾成壁的招待,听说是为了一批布料的生意。」

    「什麽!?」裘士昌大吼一声,欲念全消的推开身上女体,「风毓宇到苏州来是为了买布,裘家庄也有布行,他为什麽不来找我,反而找上我们的死对头!?」他怨声吼道,完全没听到被他推跌在地的明珠的痛呼声。

    「小的不知。」总管在门外应道,「不过小的认为少爷是否也该到『吉庆酒楼』走上一趟,或许……」

    「对,对!」裘士昌立刻赞同,「去,去帮我备车,我随後就来。」

    「是的,少爷。」总管应令而去。

    裘士昌快速地整肃仪容,脑中边盘算著。

    依照上回他到杭州城与风毓宇见面的情形来看,要说服他放弃与贾家交易,改与裘家订的该不会是太困难的事才对。更何况如果可以争取到与「茗记」长期合作,那对裘家庄日益低迷的生意该是一项多麽大的助益啊!

    所以无论如何,他一定得抓住此次的大好机会,或许他可以……

    裘士昌满眼算计地走出书房,完全忘了之前被他推开且跌倒在地正满脸哀怨的女婢明珠。

    ※ ※ ※

    是夜,同样的书房里,裘重源不满的责问著儿子。

    「你胡涂了吗?你怎能邀风毓宇住进裘家庄!?苏州城内幽静的客栈那麽多,你不招待他去住,却偏偏把他邀到庄里来,你是想让他发现那个丫头就是绣那些绣品的人吗?」

    「爹,你先缓缓火气行不行!」裘士昌不耐地道,「今天在『吉庆酒楼』,那个贾成壁拚了命也要邀请风毓宇到贾家去住上一段时日,我哪能不吭一声,不作表示啊!万一风毓宇真是住到贾家去了,那这笔生意岂不是真的要落到贾成壁的手上了?还好最後风毓宇终究还是随我回来了。」他解释著白天在酒楼时的情况。

    「这笔生意真的这麽大?」裘重源难掩担忧的问。

    「这笔生意不是这麽简单的。听风毓宇说,原本每年春秋雨季,他应往京城送的各式布料都是由杭州城那边的布商提供,『茗记』也一直与他们订有长约,可是近两年来,京城那边需求大增,而且他又听闻苏州城亦有别具特色的布料,所以他打算在苏州城找一家商家订下长的,每年春、秋固定供货予『茗记』。」

    「原来如此,那这可是一笔大生意啊!」裘重源立刻了解这事的重要X,眼中也泛起兴奋的光芒。

    「可不是吗?」裘士昌点著头。

    「可是……」裘重源转念一想,「你还是小心点,不可让他得知那些绣品——」

    「我晓得轻重!」裘士昌打断他的话,「我会叮咛下人切不可露出口风,透露裘依浓的事。不过我们也不用太担心,裘家庄的下人是G知道轻重的。」他的脸上泛起一股苛刻Y险的神色。「另外,风毓宇尚未娶妻,我打算让玉翎多与他接近。凭著玉翎的美貌,事情应可进行得更顺利才是。」

    「你要你的妹子去讨好人家,你想依玉翎那个X子,她肯吗?」裘重源摇著头,不敢抱太大希望。

    「我知道玉翎脾气不好、眼光高,不过你放心好了,她会中意风毓宇的。他在杭州的花名可不输给你的儿子呢!」裘士昌一点也不担心妹妹的脾气,反倒是担心人家会看不上自个儿的妹子呢!

    「好吧!如果玉翎肯,那就叫玉翎绊住他,让他忙一点,那他就没有机会发现其他的事了。」裘重源心念一转地道。

    「就是。这正是我要玉翎接近他的其中一个原因!」裘士昌原本就是打著这种主意——当然,如果风毓宇真能看上玉翎,那就更好了。一旦与「茗记」攀上关系,那裘家庄就更能保住稳固的地位而不动摇了。

    ※ ※ ※

    就在裘重源父子在书房的「讨论」趋近尾声时,一道潜伏在书房窗边不知有多久的黑影,无声无息的自窗旁挪开,转身融入黑暗的夜色中。

    黑影轻巧地穿过几座院落,来到了裘家庄专门招待贵宾的客房,并直接走向光线透出的厢房内,且在烛火的照耀下现形,赫然是随风毓宇住进裘家庄的手下方咏;而坐在厅内喝茶等待的就是风毓宇及他另一名手下翁平。

    「探好路了?」风毓宇淡声问道。一进裘家庄後,他即命方咏趁夜前去探路。

    「裘家庄园虽没有咱们絪柳庄大,但可也不小。除了後进与山壁相连的仆佣住处及应是厨房所在之地我没接近外,其馀院落的地理位置、方向大致都看过了,待会儿我就先画了下来供爷细看。」方咏一脸轻松地回道。记忆力超强的他一向担任类似的「探路」工作,所以这事对他来说已是驾轻就熟。

    「辛苦了。」风毓宇将一杯茶递给落坐一旁的方咏。

    方咏恭谨的接下茶杯,「原本属下是想再探查其他的院落,可是属下却想将所听得裘重源父子的对话先行禀告爷得知。」

    「想必是他们父子说了一些咱们想得知的事罗!」风毓宇勾起淡笑,眼露兴味。

    「正是。」方咏附和一声後,连忙将他隐在书房窗外所听来的消息说了出来。

    「看来裘士昌所说的裘依浓很有可能就是绣那绣品的人。」风毓宇听完方咏的话後,眼露深思。「裘士昌的妹妹好像不叫依浓……」

    「裘士昌之妹闺名唤作玉翎,听说长得十分艳丽,眼界极高,已经拒绝了不少婚事了。」翁平在一旁开口。

    「那这个裘依浓……」风毓宇放在椅子扶手上的手臂曲起,大拇指托住下颚,一只修长食指则是轻敲著X感的唇。「总不会就是裘家庄原本的主人,裘士昌的堂妹吧!」

    自从那日从属下手上接过那放在玉盒中呈送上来的手绢绣品至今,那方帕仍是紧紧的搋在他的怀里,不曾稍离。

    愈是多看那帕上的紫荷一眼,他愈是想知道到底是何人可以绣出此等令他爱不释手的绣品,於是他派出人员前往苏州城秘密查访这个数年来大家皆想得知的谜底。

    裘士昌到杭州城与他会面时,他不惜重金先购下他携来的绣品,好敷衍安抚裘士昌,让他安心的返回苏州城。

    孰知派遣至杭州城监视裘士昌以及探查的人员竟然无功而返,而他重金才购得的绣品也让他产生了怀疑,因为那绣品上的构图与绣工针准虽与他怀中的紫荷相仿,但是他却可以肯定两者非出自同一人之手。

    疑虑催促著他设下计谋。裘士昌轻易上当,他顺理成章的住进裘家庄,打算亲自探查。只因据监视裘士昌之人报告,裘士昌除了偶尔瞒著正室在外寻花问柳外,大部分的时间并未去过什麽特别的地方,涉足的地方仅限於自家的店铺而已。

    种种情况推测下来,这有著绝顶绣工之人有九成是住在裘家庄内,且足不出户,所以才会至今没有被人发现。

    所以他才打算住进裘家庄一探究竟,而刚刚由方咏口中得知的事更证实了他的猜测。

    「裘家在别处并没有什麽亲戚,既然这个裘依浓也姓裘,那八九不离十了。」翁平亦有同感。

    「这麽著,这两天你们就想法子查探一下,看庄内各院里都住了些什麽人,若没猜错,这个裘依浓应是住在其间一处才是。」吩咐过後,风毓宇端起桌上略凉的茶水啜上一口,「至於裘士昌想利用他妹妹来绊住我……」他勾起一抹无温度的淡笑,「我当然不会辜负他的安排,自当与他们融洽相处一番罗!」

    ※ ※ ※

    数日後,风毓宇才刚踏出客居的院落拱门时,立刻由左前方传来一声娇唤。

    「风大哥。」

    一张花容月貌的俏脸出现在他眼前,原本骄矜的眼,此时已然化为柔情似水般地媚眼瞟勾,水媚荡人得很。

    自从前几日在哥哥裘士昌特意安排下见到了风毓宇,裘玉翎原本骄傲的女儿心在第一眼见到他时即已沦陷,心中认定唯有这般俊美昂藏的美男子,才够资格匹配她的美貌,做她的夫婿。再加上後来哥哥私底下详细说明了风毓宇的来历与背景,让她更是下定决心,一定要他将目光放在自己的身上。

    想想,只要她能让风毓宇拜倒在她的裙下,那麽她向往的荣华富贵便指日可待,到时也不枉她在之前推拒了那麽多亲事。

    「玉翎小姐。」风毓宇勾起一贯的淡笑,看著来到眼前,挡住他去路的身影。

    「哎呀,风大哥!」裘玉翎故作不依的跺了跺脚,「就说要你直接叫我的名字就好,你干嘛还要加个『小姐』在我的名字之後呀!」

    「因为我们还不熟啊!」风毓宇淡笑地回答,眉宇间有一抹轻佻。

    「我们天天见面,你我还能算得上不熟吗?」裘玉翎大胆地伸臂勾住风毓宇,媚眼斜瞟,意有所指。

    风毓宇垂眼瞥了下放在自己手臂上的纤纤十指,目光再转回她,想著她这几日来的纠缠行为,就只差没主动爬上他的床而已,所以两人的确不能说不熟。

    「的确不能。」他坦承道。「但是,我是你哥的客人,而你又是个未出阁的闺女,恐怕你哥对这件事是不会感到高兴的。」他以退为进的说。

    裘玉翎闻言嘴角一撇,眼底略过骄纵的神情,「我跟你是我们之间的私事,只要我们两心情愿,就算是我哥也不能管我。」她一甩头,拉起他不抵抗的手臂往回走进客居,并一鼓作气地将他拉进他暂居的厢房外厅,另外还喝令不准她随身的丫鬟跟上来。

    她拉著他在厅里的长椅上坐了下来,并像是要证明她并不畏人言的偎近他。

    风毓宇淡笑地托起她的下巴,一双淡然慵懒的眼直瞅著她,「怎麽,就这麽把我拉到房里来,是有不想让人知道的秘密告诉我?」低沉柔和的嗓音揉入一抹暧昧的兴味。

    「风大哥……」望著他突然涌现在眸子里的邪妄神色,让她心头一阵鼓动,又羞又喜的红了脸,两眼舍不得移开的盯著他,眼神大胆又嗲媚。

    「不说?」风毓宇挑眉,「没关系,就让我来清上一猜吧!」他俯首在在她的耳边低语,话落之际便一举含住她的耳垂,轻轻啃咬了起来。

    「啊……」裘玉翎全身一头,娇吟出声。就这麽个小小的挑勾动作已足以燃起她全身的欲火。

    自从她在十四岁时被庄内总管诱奸成功,如今她对男女之间的事已然不陌生了,但是她却没有体验过如此娴熟又高明的挑勾技巧,在转瞬间已经将她心头的欲焰煽至最高。

    「这就是你让我知道的秘密……」他的唇滑下,在她柔滑的脖子上吮弄,悄声询问。

    呵!原来苏州美人裘玉翎早已是经验丰富的「大家」闺秀了。

    既然如此,那他似乎也不用大客气,自动送上门的美食岂有不吃的道理!

    「是……是吗?」裘玉翎轻颤,脖子上传来的麻痒令人心悸,口中发出挑衅的暗示。

    「不是?」他由她的脖间抬首再挑眉,然後伸手至她的腰间,轻巧的解开腰带,顿时她上身的衣衫敞开,一件艳红色的肚兜堪堪遮住她丰满且令人垂涎的高耸。

    「那麽……」他伸出长指沿著肚兜边缘轻画而下,「是这里的秘密罗……」他轻巧地反指爬上她那高耸的顶端,轻掠而过,口中暧昧不明。

    「嗯……」她禁受不住地挺起上身,扭动了起来,「风……」叫声含著浓浓的祈求意味。

    「是这里吗?」他不再四处轻触的手指直接覆在她的X上,隔著薄薄的肚兜用力掐住她渴求的蓓蕾揉捻著,「你不说清楚我怎会知道呢?」他时轻时重的力道挑戏著她。

    「是……是的……啊……」又麻又痛的畅快让她毫无保留的叫出自身的需求,「用……用力!我还要……啊……」

    风毓宇低声嗤笑,看似温柔的眼底掠过一抹鄙夷,「等不及了?」他倏地拉她脖子上的系带,将肚兜拉下,含欲的历舌俯下,大口含住她突出的R房顶端,咬啮著挺立暗红的R蕾。

    他的一只大手握住她扭动的腰,另一只手则是快速扯掉她下身裙里头的亵裤。

    须臾,在风毓宇连一G头发也未曾紊乱的情况下,裘玉翎光裸的胴体已然瘫在他的面前,任他主宰抚弄。

    他看著她布满情欲的脸,软绵的身于瘫在长椅上,全身泛著需求的红晕。他伸出手开始恣意且略带力道的抚弄她。

    「啊……求……求你……」生理的需求已然淹没她薄弱的意志,她抖颤的檀口祈求著他的给予。

    「要我了?」他温和地低问,欣赏她脸上追不及待的神色。

    「给……给我……」她拱起下身,极力迎向他停留在自己双腿间的挑勾大手。

    「好。」

    他解开裤带,弓身戳刺进入她湿滑又需要的体内,动作亳无与表情相仿的柔和——

    他拉著她大开的腿,摆布著她,次次俐落且强猛的进出她,摆弄得她频频发出销魂满足的呻吟声……

    她欲仙欲死,R体的喜悦让她产生他已然臣服於她,所以才会取悦她的错觉,却一点也没有察觉,这一场看似激烈的男欢女爱,从头到尾,他的目中一直是冷静地闪著诡光。